朱予焕一双凤眼微微眯起,笑着说道:“是人都会有纰漏,当初我未能想到,只是今日见陛下败兴而归,加之刚刚提起嘉嘉和驸马的事情,我才想到这一点。”她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接着说道:“那便是武勋的子弟如何安置。”

常德长公主朱含嘉的驸马薛桓便是武勋家的子弟,父亲是当初颇受朱瞻基重用的阳武侯薛禄,他本人是薛禄的次子,没有袭爵的资格,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称得上的官位。

但怎么说薛桓的出身也是武勋,所以孙太后才将女儿嫁给了他。

“陛下要将武举和文举一般,每三年在京中会试、殿试,虽然是为边境、朝廷和国家考量,选拔人才,但于那些武勋而言,这样做便是从他们口中抢肉吃。”朱予焕脸上的笑意冷了几分,道:“虽然这肉是祖辈们赏下去的,可谁还没有个护食的时候呢……”

朱祁镇立刻明白过来,忍不住拍了脑门一下,道:“平常用不上这些人,差点要把他们忘了……”

国家已经多年没有进行大规模的征讨,这些本应该世袭接替祖辈、父辈们的职务的武勋子弟们早已经退化,连他们所唾弃的只会拿笔喷唾沫星子的文官都不如,否则朱祁镇当初也不会派遣王骥去边关了。

也正因如此,不用他们的朱祁镇自然也就不会把他们放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倒不如说在朱祁镇的眼里,这群人就是蛀虫,自己找个角落自生自灭也就罢了,要是敢出来跳脚,他必然要大发雷霆。

自己没本事守住家里的荣耀,还好意思跳出来蹦跶?

想到这里,朱祁镇心中算是有了几分计较,道:“薛桓和他大哥虽然是阳武侯的儿子,可是在朝中没什么地位,他们两个即便说出什么话来,也无人在意,需得找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才行……”说到这里,他眼前一亮,道:“英国公张辅!”

朱予焕见他已经想到了人选,笑着说道:“陛下说的甚是有理。”

当初朱予焕写文书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只是故意未曾写进去,等到朱祁镇受挫的时候再说出口,如此才算是彰显“辅政”的重要性。

否则她岂不是要和王振混成一路货色了?

朱祁镇转念一想,道:“可是先前我让他们主动开口,张辅一句话都没有说。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他不想插手这些事情,就算朕吩咐下去,他也未必愿意出力。”

朱予焕叹了一口气,道:“英国公虽然征战多年,但他年事已高,加之这些年成平日久,早就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他也难免心灰意冷。”她见朱祁镇似是在思索如何劝说张辅,接着说道:“但有一点却是英国公十分在意的。”

朱祁镇听到这里眼前一亮,忍不住追问道:“是什么?”

朱予焕勾起嘴角,温声道:“自然是爵位。”

张忠算是半个残疾,承袭爵位确实有一定的困难。要是放在朱祁镇还没有登基的时候,或许张辅还不会担心自己儿子的爵位,到底他是有功老臣,皇帝看在祖辈的面子上也不会干涉这样的事情。

但朱祁镇的一举一动正在不断地验证“他还是个孩子脾气”这句话的含金量,而张辅可没有把握能够熬得过朱祁镇。既然如此,张辅自然不能得罪朱祁镇。

朱祁镇立刻明白过来,道:“大姐姐的意思是,拿张忠继承爵位来威胁张辅?”

朱予焕拍拍他的手,道:“这怎么能叫做威胁呢?不过是为了让老臣安心。况且有句话叫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雷霆手段不说,难道没有几颗甜枣来糊弄应该?”

张辅急着让张忠成婚,也是考虑到张忠继承爵位存在困难,但要是张忠有了自己的儿子,那也可以跳过张忠,直接由孙子来继承英国公的爵位。只是如今张忠还没有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