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立刻意识到哪里不对,拉住小内官追问道:“怎么回事?皇爷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他还指望着借此机会扬眉吐气、“自立山门”,更能吸引一些官员投入他的羽翼之下。
光是司礼监可远远不够,要是能触碰到前朝的事情,那真是再好不过。
“是长公主看您久久未到,说是要起身接大珰……”
王振原本因为不快而抓住小内官的手一紧,也顾不上小内官嘶嘶的呼痛声,追问道:“是谁?谁说的?”
“是长公主……”
如今虽然有三位长公主,但宫人们一旦将长公主与政务相关的事情联系在一起,那么就只有一位长公主,顺德长公主。
王振怎么也没想到阻拦自己的人竟然会是朱予焕,不觉愣在了原地。
依照顺德长公主的性格,怎么也不应该和自己当面撕破脸皮才对,今日为什么会突发奇想这么做呢?
王振实在是摸不准这位的心思,只要他试图去猜测顺德长公主的想法,就不免联想到在自己的印象中越发阴恻恻的笑容。
顺德长公主仿佛早就看穿了他的所有心思,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仅仅是被顺德长公主玩弄于掌心的猴崽子。
“王公公?”小内官见王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忍不住在心底嘀咕起来。
这王公公怎么听到顺德长公主就不说话了?看来还是长公主的面子大,今日就是搬出慈惠皇太后或是孙太后也未必能有这样的威压。
王振回过神,扯了扯嘴角,道:“我们快些走,不要让皇爷和长公主久等。”
“是是是……”
王振被人引入殿中,自然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立刻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地向朱祁镇行礼,道:“奴婢叩见皇爷。”先是向朱祁镇见礼,他这才同长公主和藩王们问安,仿佛刚才那个因为自己即将光明正大地从东华门进入殿内而欢呼雀跃的人不是他。
朱祁镇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道:“入座吧。”
“是。”
王振早没了先前那胜券在握的底气,乖顺地坐在宫人们准备好的位置上,先是与阮安简单寒暄了几句,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顺德长公主,只见她一脸淡然,好像当众嘲讽王振的人并非是她。
朱予焕感受到来自王振的小心翼翼的目光,不由失声一笑,让身边的宫人为自己斟酒,这才起身对朱祁镇道:“今日乃是三大殿落成之日,陛下乃圣明之君,慧眼识人,王公公和阮公公,一个主内辅佐陛下,一个主外修缮宫殿,皆是功不可没的贤宦,臣为陛下庆贺,遥敬陛下一杯。”
王振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听到朱予焕的这句话,顿感受宠若惊,和一旁的阮安一同站了起来,连声称不敢。
朱祁镇看到此情此景,颇为满意,不由微微眯眼,让王力为自己斟酒,与朱予焕一饮而尽,又端起一杯,道:“长公主亦是朕之肱骨,同朕再饮一杯。”
这样当众夸赞是在证明顺德长公主的身份地位,无疑是对御史们的题本最好的公然回应。
朱予焕待到身边的宫人添酒完毕,这才从容地饮尽,对朱祁镇亮了亮杯底。
光是这副从容爽朗的形象,就已经颠覆大部分官员对顺德长公主的“想象”。
更不用说朱予焕刚才“仗义执言”,将事情处置得妥妥当当,既没有下了皇帝的面子,又未曾让王振得势。
朱瞻墡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场面,忍不住对旁边的十弟感慨道:“焕焕年纪虽然比你小,心眼可比你多多了,你这当爹的人,还没有她机灵。”
朱瞻埏虽然不明白其中机锋,但见他们个个脸上都是喜笑颜开的神情,便也明白过来,朱予焕已经无形之中将刚才的“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