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皇太后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奶奶知晓你这些年很不容易,但是……”

自己的私心,张太皇太后一清二楚,却也明白自己必须这么做,只有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君王,才是真的对得起自己的职责、对得起祖宗社稷,皇家便是如此。

朱予焕只是握紧张太皇太后的手,帮着张太皇太后暖手,“我明白。焕焕心中曾经确实有些在意,如今也都放下了。”

听出朱予焕话中的坦诚和真实,张太皇太后望着她,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留恋,道:“还是青春好……”

大好的年华、漫长的前路,怎能让人不羡慕?

朱予焕认真地说道:“奶奶放心,我定然不会辜负你的期许。”

张太皇太后闻言眼中已经有了泪水,轻声道:“好,好……你能这样,奶奶很是欣慰……”

待到张太皇太后又重新躺回床榻上休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朱予焕走出正殿,让韩桂兰将装着遗诏的小巧木匣收好,这才走出仁寿宫。

紫红的天色将铺设琉璃瓦片的朱墙拉出斜长的影子,朱予焕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宫道,这才勾起嘴角。

这下她至少掌握了一部分的主动权,接下来只要安心等待张太皇太后的懿旨便是。

安抚好了朱予焕这边,剩下的自然是朱祁镇这边。

张太皇太后本人一清二楚,朱予焕是最容易被安抚的,反倒是年纪尚小的朱祁镇不好安排什么。

正是因为年纪还小,行事多是随心而动,且朱祁镇又生来一副骄傲的个性,不愿意“受人摆布”,如她自己曾经说过的“自恃聪明的人不喜欢自己的身边有太多的聪明人”。

若是朱瞻基还在,张太皇太后也不会为他这样的个性而担忧,但偏偏朱瞻基已经成了先帝,张太皇太后也明白,朱祁镇变成今天这样,自己和朱瞻基都有着责任。

上上下下,能对朱祁镇有些影响的,大概也就只有朱予焕了。

况且如今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张太皇太后也只能捏着鼻子做。

得知祖母要见自己,朱祁镇自然是推了其他事情,特意抽出空闲前去仁寿宫探望。

张太皇太后坐在上首,服饰整齐,若非脸色不好,几乎看不出她病得极重。

“孙儿拜见奶奶。”朱祁镇行过礼后,这才道:“手头要处理的政事实在是太多,加上还有经筵,一直未能前来探望奶奶……”

张太皇太后见他总算来了,和颜悦色地开口道:“皇帝勤于政事,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奶奶高兴还来不及。”

朱祁镇早就让王振调取过太医院给太皇太后诊治的脉案,自然也知道她的身体已经是无力回天,心中便隐隐猜测张太皇太后要见自己,是不是对她的身后事有些安排。

朱祁镇知道张太皇太后最看重皇家的利益,尽量不以私废公,在这一点上朱祁镇当然和她站在一起。不过自己是太皇太后亲手抚育长大,若是祖母想要给自己和娘家求些什么,朱祁镇也不会拒绝。

“常德的婚事安排的如何?”

朱祁镇没想到张太皇太后问起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胞姐的婚事,不由微微一愣,但还是答道:“按照母妃的意思,月末便能正式大婚了。”

尽管事情紧急,但孙太后也不会委屈自己的女儿,要求自然是办得又快又好,是以朱祁镇也下旨督促礼部尽快促成。

张太皇太后神情淡淡,道:“这样也好,不要因为我耽搁了这样的大事。”

朱祁镇见她如此,心中揣测张太皇太后是因此而心生不悦,开口道:“还请奶奶不要同母妃计较……”

张太皇太后只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我从未当着你的面说过你母妃的一句不是,但眼看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