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刘琏,查明他所说李仪淫乱一事是否为真,将这两人一并处理,以正风气。若李仪言过其实,恐怕是和郭敬、石亨一般相互攻讦,两人都做停俸处理,也是给朝臣们一个态度,不可助长这等胡乱撕扯攀咬的歪风邪气。”
朱祁镇明白朱予焕口中的处理方式合乎情理,但仍旧不语。
朱予焕只当没有察觉,接着说道:“至于郭敬和石亨,陛下亲自发文,戒饬这二人改过自新即可,大可不必为了这一点点小事,让这两人的关系彻底僵硬,反而使边关内部不和,影响大局。”
朱祁镇有些犹豫,开口问道:“姐姐不觉得李仪与石亨交往过密吗?”
朱予焕微微挑眉,立刻猜出朱祁镇的想法从何而来。
她的眼神落在王振身上一瞬,便对朱祁镇道:“陛下如此认为?”
朱祁镇因为她的反问而有些不解,问道:“不是这样吗?”
朱予焕垂眸思索片刻,还是道:“陛下若要如此说,也并非全无道理。只是如此一来,国家岂有不勾结的文武?先前我两次巡边,对这些边关武将也算有些了解,他们大都是军户出身、靠着战功一步一步杀上来的,不识字的比比皆是,和科举出身的各地官员不同,若要上奏陛下,难免要找人润色奏本,可这朝廷大事又怎能让寻常文人知道?有自己的宅邸、聘得上师爷门客的又有几个?总不能因为担心文武勾结便堵了下面的言路,否则陛下又如何保持耳目清明呢。”
现在就开始担心所谓的文武勾结,那兵部尚书王骥还是科举出身,奉旨前往边防整饬军务,若是鞑靼又骚扰边境,王骥率领军队迎击,那不是成了以文御武?朱祁镇又该如何应对?难道不怕所谓的“文官集团”?
朱祁镇原本还对李仪的处置毫不犹豫,可听完朱予焕的话,又不免纠结起来。
他原本觉得自己严加惩治李仪的行为理所应当,但仔细想来,朱祁镇难免又觉得如此行事太过偏激,毫无帝王对待臣下应有的气量。
王振看出了朱祁镇的想法,不由心中一紧,开始琢磨事后如何再将朱祁镇掰过来。
朱予焕目不转睛地望着朱祁镇,接着说道:“更何况,若是连他们都要提防,陛下难道不防备我吗?不怕我得知了国家大事,与文武官员同流合污吗?”
王振怎么也没想到朱予焕竟然拿她自己作为例子,不由瞪大了眼睛。
有的话只能心里想,一旦说出来,难免会种下怀疑的种子,尤其是这样涉及到帝王权力的事情。
即便是张太皇太后和五位顾命大臣,也不敢像朱予焕这样“直言不讳”,否则王振也抓不住空子来影响朱祁镇。
况且以朱祁镇的记性,若是一个说话不当,只怕迟早会有秋后算账的那一日。
朱祁镇却没有王振那般意外,他认真地思索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姐姐自幼饱读圣贤书,懂得是非对错,不会做这样的祸国殃民的事情的。但这些官员不一样……”
朱予焕知道他大抵是听朱瞻基或其他人说过,不能绝对信任这些人。
尤其是朱祁镇本人对官员持否定和不信任的态度,平日里的一言一行已经能够透露出这一点,更不用说如今是官员相互弹劾、本就有错,朱祁镇自然忍不住想要借力打力。
在这件事上坚持没有什么好处,朱予焕便道:“陛下有自己的决断,我也不过是因为陛下问询,所以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陛下的想法自然也有道理,杀鸡儆猴,威慑百官,万不可结党营私、违法乱纪……只是先前安敬被斩,已经足以威慑百官,大可不必再额外恫吓,否则恐怕会适得其反。”
饶是朱祁镇心中的小九九再多,也不得不承认朱予焕的法子有理,最终还是道:“姐姐说的是,我明白了。”
王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