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商时驹的注视下摸了摸脸,脸上湿漉漉的。

总算想起怎么回事,她吸了吸鼻子,勉强笑了下,“没什么,刚刚做了个噩梦。”

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近乎透明,低垂的睫毛被泪浸湿,眼尾带着湿润的红痕。

商时驹听见了自己心跳声,跳得很快。

心脏在胸腔中鼓噪,情绪随着血液在身体里横冲直撞,非常强烈的、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的愿望。

……

“如果我在那里,我能救下他。”

“没有‘如果’,你当时有工作在身,不可能无缘无故插手他人的行动,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不该因此有负疚感。”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对面不知道为什么想叹气了,“你不可能控制每一件事,也不可能保护所有的人。保护欲不算坏事,但这么持续发展下去会出事的……”

“我没事。”

我没事。

商时驹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回答,他也确信自己没什么问题。就算是数次半夜惊醒自问为什么那天没和周州一起行动,理智上也无比清楚,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插手调查组的任务。

但是当有人主动向他寻求保护呢?

苍白的、狼狈的、带着一碰即碎的脆弱,眼底却是纯澈又坦然的信任。

和周州不一样,她没法保护自己,她在向他寻求帮助,这一次他似乎终于能做到点什么……

身后的客厅一片黑暗,只有从卧室的缝隙透出明亮的光。

商时驹不自觉地抬起了手,似乎想要向着光的方向接近,也像是是想要拭去对方眼底的泪痕。

“时驹哥!”

商时驹猝然惊醒。

夏乐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半夜的原因,隐约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让人毛毛的。

实在奇怪得很。

要知道商时驹虽然有点“道上大哥”的长相,但气质上给人的感觉一直很有安全感。

那边商时驹抬起的手僵在了身侧,他别开视线,像是强调什么似的开口:“周州没陪着你?”

夏乐栎被问得一时语塞,“额……”

她视线下意识往旁边周州身上落。

周州倒是没注意商时驹那点异样,从刚才开始就一脸担心看向夏乐栎,[抱歉,是我疏忽了。]

他光想着案子的事了,都忘了夏乐栎白天在现场明显不对劲的反应。就算一个普通女孩子乍一见到那场面,晚上也要做噩梦,别说夏乐栎还刚刚被扔到一个新环境。

[要我陪着你吗?还是让时驹来?]

夏乐栎:“……”

大哥,你不觉得这对话有点问题吗?

这对话实在太过无语,连梦中那大片大片的冰凉血色带来的冲击感都散了不少。

夏乐栎缓了缓神,刚想说什么,头顶突然落下一只手掌。

商时驹拍了拍她的脑袋,用的是完全是撸狗的手法

“睡不着就起来干点别的。”

一副很有经验的语气。

总之,这就成了夏乐栎大半夜的不睡觉,抱着电脑在客厅修图的原因。

一时不知道现实和梦境哪个更惨。

夏乐栎哀叹地瞥了眼坐在旁边的周州,却见后者不知道为什么一脸严肃,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

她愣了下。

想了想刚才周州的满脸担心,又心生恍然。

她抬手在屏幕上输入了一行字,瞥了眼那边看着手机没空抬头的商时驹,轻轻敲了敲桌面。

周州被惊醒抬头。

就看着夏乐栎努着嘴让他往屏幕上看。

[我没事(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