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棠宫……”无锋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他左右看了一圈, 确保无人后,低声询问,“殿下是想选九公主吗?”

封戏卿只是漫不经心?地笑, 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他选谁,选或不选, 都?无人能做出干预, 若是选了, 那必然是他自己决定的,与旁的一切人都?无关?。

湖边垂柳青青, 几只春雀儿在树枝上跳来跳去, 树枝抖动,树叶便跟着一扇一扇。

封戏卿随手采撷了一片树叶,指腹碰到的边缘锐利如刀锋,而后他将这片叶子置于唇边,轻轻吹了半支悠扬的曲子。

吹奏完,这叶子便被抛于湖面, 如一叶小舟打着旋,湖面静止,小舟也总无法远渡,只是距离岸边一臂而已,孤立无援。

过了许久,所有人走后,沁芳园重新归于宁静。

却见一道昳丽身影悄悄出现,她行至湖边,弯腰将那片叶子捞了回?来,水袖还为此沾湿。可她没有声张,美丽清冷的面容沉静,如同怀揣一个?秘密。

只有树上的春雀儿,把一切都?纳入眼底。

叽叽喳喳,昭告天下,只是无人能听?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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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雪棠宫中亮起烛火。

阮棠捣鼓着那只被扯坏的风筝,许久,无计可施地叹出口气。

凉风乍起,烛火摇曳。

阮棠闭上眼睛捏捏鼻梁,正有些?困乏,忽听?外面陆续有动静传来,像是有其他宫的人于深夜前来造访。于是她拢上披风,走出寝卧询问:“棣儿,谁来了?”

只见院中立着一道男人的身影,清癯瘦高?,他遥遥冲她行礼,“参见九公主。”

棣儿退至一旁,并不逾矩参与谈话。

以男人为首,身后还跟了其他两个?宫人,齐力搬来一个?大箱子。

三人身上衣饰并非洛京宫中常见,圆领窄袖,很明?显,是打雪域来的人。

果然,没等阮棠多问,男人便道:“九公主,这些?是世子殿下送来的。”

打开箱子,一只只风筝被呈了出来,千奇百怪,全以兔子为摹本。这些?风筝还有个?很鲜明?的特点?丑。

这么大箱子,少?说也有百来只风筝了,就算是蜈蚣,也没这么多条腿放的。

“他什么意思?封戏卿……”说到一半,阮棠看见男人冰得像要提剑而起的眼神,赶紧改了口,“哦不,你们世子殿下住哪儿?”

男人道:“朝晖宫。”

朝晖宫向来是邻国?使臣来时所住,阮棠并不奇怪,她点?头,提起墙角那只琉璃盏灯笼,走到男人面前,“我跟你一起回?去。”

宫道上,一路无话,只听?得见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阮棠知道朝晖宫在何处,无需带路,直接大步走在前头,不知身后还有人悄悄打量着她。

那只琉璃盏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光亮微弱。

行至半道,阮棠脖子上挂的传讯珀忽地亮起,成了另一处光源。

“等等!”她赶紧命身后三人停下,一边迈步一边吩咐,“你们先别跟上来,等我喊了再上前。”

接通传讯琥珀时,阮棠将声音压得极低:“燃哥哥。”

说完,她飞快地扫了三人一眼,见他们面色如常,料想也不会被听?见,便放心?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谢泠燃那边顿了一下,像在思考如何开口。

等了会儿,才?答:“我已处理完江南疫病,回?了灵游阁。”

阮棠急切问:“你回?灵游阁了?那你还来洛京吗?”

谢泠燃:“嗯。”

阮棠松了口气:“真的?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