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水池边把碗洗干净,又默不作声地走到外面。

此刻蛮荒的天已经快黑了,一抹斜阳悠悠,朝着地平线缓缓落下,颜色渐渐被飞鸟所冲淡。

苍婪坐在菩提树下,她从腰间摸出一枚铜镜,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脸。

这张脸几千年都从未变化过,从事始终,苍婪的胸口上也只是多了一条疤痕。

苍婪走后没多久,玉璇玑就睁开了眼睛,她摸了摸脸颊,上面有一滴冰凉的泪珠,却并不是她流出来的。

玉璇玑侧躺在床上,抱着带有苍婪气息和温度的被子,把脸埋了进去。

苍婪在外面呆了很久才回来,她给自己做好了心理疏导,不管玉璇玑究竟喜欢的是过去的自己,还是如今的自己,她都做不到看见玉璇玑落泪。

活下来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苍婪知道这些年玉璇玑过得很苦,她只不过是想找到一点千年前那个苍婪最后一点温存罢了。

既然这么简单就能满足她,苍婪是绝对不会拒绝的,她也想不出有什么能够拒绝玉璇玑的理由。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一切,生活也慢慢过得甜了起来,只要两个人依然相爱,这些小东西对于苍婪来说都只不过是情趣而已,不需要放在心上。

苍婪坐在菩提树下,心里幻想着就把自己慢慢哄好了。

温度渐渐降了下来,苍婪想转身回去,肩头却突然一重,转头一看,两只手捏着一件外衣轻轻披在她的肩头。

玉璇玑轻声说:“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外面冷,我给你拿了件衣服穿。”

苍婪用手指覆盖在玉璇玑的手背上,柔声说:“心里乱乱的,睡不着,又怕吵醒你,就出来走走,想一想能不能再多记起之前的事情。”

“阿婪。”玉璇玑顿了顿,说:“其实不用这样的,我已经想明白了,有生之年我还能找到你,我已经很知足了。”

苍婪垂下眸子,紧接着又听到玉璇玑说:“阿婪,今天的事是我不好,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其实我早就应该明白,逝去的就是逝去了,再也回不来,就算是坐时光机回去挽救也无济于事。”

“我存有私心,想一直瞒下去,可现在瞒不住了,我的私欲又逐步变得越来越膨胀。”玉璇玑哽咽着说:“阿婪,我太自私了,我……我不好……”

苍婪抱着玉璇玑没有说话,而是任由对方的眼泪全部挥洒出来。

等玉璇玑哭累了,没有力气站起来了,苍婪将人轻轻地打横抱起,亲了亲她眼角的泪珠,说:“不是你的错,不是我们的错,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好好的,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崽崽,多幸福啊。”

苍婪的目光温柔地落在玉璇玑的小腹上,眼睛弯弯的,眼里却含着泪水。

这么多年的时光,苍婪不知道玉璇玑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动了动嘴唇,想出声询问,在对上玉璇玑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眸子后,抿紧了嘴唇。

深夜,苍婪睡不着,玉璇玑蜷缩在她怀里,仿佛受惊的婴孩一样,惧怕外界的事物。

苍婪抱着她,用掌心和尾巴轮流着拍打她的后背,哼着歌哄她睡觉。

玉璇玑红着眼睛又哭了出来,这些年伪装的假面彻底崩塌,她的眼泪也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