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笑了两声，转而像是触发到了什么开关似的又笑又哭，这些天来所有被挤压的情绪全都被释放出来。

他强撑着站起来，又险些摔倒。

泪水糊满了整张脸，他的双眼通红，就是不知道是这几夜睡不着熬的还是哭红的。

纪家少爷这个样子还真是有点狼狈。

戴宝珠昂头看他，她伸出手，沈昭野十分有眼力见地过来弯腰，伸出手臂让她扶着。

她借男人的力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签吧。”

她把协议递给他。

“戴宝珠，我怎么能在你进门的那一瞬间对你还抱有一丝期待的呢？”

他摇摇头，低垂着眼眸嘲笑着自己的天真。

“你不会真以为我爱你爱到愿意为你纪家的窟窿打补丁吧？”

纪晏礼不说话，他从前的确是这么认为。

所以当现实压在他面前，他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还有戴家。

还有戴家可以给他兜底，只要他跟戴宝珠结婚，他就有机会东山再起。

“看来你是这么认为的喽。”

戴宝珠掩唇笑出了声。

“沈昭野你说他傻不傻？”

少女笑的实在太恶劣，眉眼上挑，都是掩不住的得意。

她的确是藏不住事的。

像个小人得志的恶毒女配。

“嗯，大小姐说得是。”

沈昭野微微弯腰，凑近，看着她轻声回应。

没错，大小姐是恶毒女配，他就是恶毒女配的小跟班，每天向天大喊大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签字吧。”

协议砸到脸上，纪晏礼连躲都没有躲一下。

他攥紧拳头，指尖用力到泛白。

“戴宝珠，你不要后悔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当然。”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她这样做，又有什么不对。

如果她会后悔，就只有一可能，那就是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后悔这一天没有彻底将他踩死。

“好，我签。”

纪晏礼咬着后槽牙，几欲要咬出血来。

如今的纪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签起字来倒是不再犹豫，只是每一笔每一划用力到几乎要穿透白纸。

沈昭野从他手里接过协议，戴宝珠淡然地瞥过一眼。

“其实今天就算你不签这份协议，结局都不会更改，纪晏礼你记住了，今天我亲自登门，是为了给你最后的体面

看在我们两家是世交的面子上。”

灵堂里的熏香过于刺鼻，戴宝珠走到廊檐下，雨珠顺着瓦片滴落，如同一串珠子编织的帘子一般。

沈昭野撑起伞，隔绝了那将要溅落在她发丝上的雨水。

“大小姐，我们该走了。”

少女的身影晃了晃，她刚抬起脚，停顿了下又放了下来。

她转过身，看向无力跪在地上的纪晏礼。

“其实你也不必这么绝望，我也不是不能帮帮你只要你求我的话，我可以帮你保住现在的纪家。”

“求你？呵，我现在的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吗，你就是想看我落魄的样子。”

“是啊，”戴宝珠大大方方地承认，“不过我更想看你跪地求我的样子。”

“不可能！”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在气头上，我会为你保留这个珍贵的机会，终有一天你会用得上。”

少女提起裙摆，转身踩进水里。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