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是，沈昭野。”

他再一次试探地询问。

门外传来少女的一声轻笑，“知道了，沈昭野，你天天跟踪我，有兴趣跟着我做事吗？我这里还缺一个能打的好手。”

少女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我不会亏待你的。”

大小姐让他回去？

沈昭野愣了许久，直到被冷水浇的打出一个冷噤，才意识到刚才那句不是幻听。

是这些日子来，他无时无刻不期盼的妄想。

就这么毫无预料地，在这狼狈的情形下，大小姐再一次朝他伸出了手。

沈昭野恍惚，他想起很多年前的初见。

那时，她被打扮地像是洋娃娃一般，他衣衫褴褛地蜷缩在街道一隅看了她许久许久。

她乖巧地站在母亲身旁，手里牵着一只只到她膝盖大小的白毛小狗，卷发到腰，一双他从来没见过的漂亮蓝眼睛又大又灵。

她的裙摆一尘不染，雪团子一般的小脸蛋上满是天真和懵懂。

其实那会，她身上已经有了些许藏不住的傲气和叛逆。

彼时的沈昭野愣了很久，他差点以为是他经常路过的那家店里的洋娃娃走了出来，直到她眨眨眼睛，目光不经意地瞥过狼狈的他。

他才羞愤地将头低下来。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真好看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自小流浪的他，心性早已比同龄的孩子早熟。

这样，他的第二反应便是自卑。

她是他永远触碰不到的星星，仅此这一眼，他就记了很久很久。

自到后来，她的母亲病逝。

他为求一口吃的，跟着其他孩子一起偷溜到戴家的附近。

他那时并不知道她是戴家的大小姐，但是他再一次看见了她。

戴家的管家拿出食物分给这些流浪的孩子，其他人争先恐后生怕抢不到吃的。

他却是唯一一个在这场争夺游戏里分神的。

他被挤得摔在地上，手掌都破了皮。

眼睛却仍然紧盯着院子里坐在凳子上沉默的小女娃。

他看见她的哥哥在母亲的冰棺前哭得撕心裂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放在差点哭晕过去的小少爷身上。

年纪略小的她，看起来似乎并不明白母亲此刻的沉睡是永别。

她坐在凳子上，晃呀晃呀脚。

而后在某个瞬间，她抬头看向了他们这群蓬头垢面的流浪儿。

大小姐跳下凳子，走向这边。

其他孩子拿到了食物躲得远远的，只有沈昭野还维持着摔倒后的姿势。

他呆呆地看着她。

看着小洋娃娃越走越近。

管家本想拦住她，小女娃却避开他的阻拦，走到他跟前。

她歪着头，打量着他。

沈昭野难堪地想要逃走，身子却不争气地动不了。

过了许久，大小姐稚嫩的声音落下。

“你很饿吗？”

沈昭野懵懵地看着她，甚至连她的问题都没有听清就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又赶忙摇头。

大小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饼干，放在手心里朝他伸出手。

“吃吧。”

沈昭野犹豫着伸出手拿过，他想这或许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了。

看到他接过，她忽然笑了：“我的妈妈走了，我的小狗也病死了，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陪我吗？”

正如此刻，浴室的玻璃门被打开，沈昭野跪在地上，浑身湿透，他仰头看她。

冷水顺着他的发丝淋下，他睁大眼睛，眸子满是小心翼翼地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