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镇民们清出待客的大宅,将两位剑君奉为上宾,清茶点心供着,其他人则搬桌椅、堆砌灶台、架上锅子,又取刀去割猪肉。

做菜的跑山猪早在昨夜就备好了。

一般杀猪都是凌晨时分进行,一个是烫猪肉、分肉麻烦,耗时太久,得早早备好;另一个是杀生不算好事,不能青天白日让神明看着。

柳观春不知无情道剑君有没有茹素的规矩,“师兄,你吃肉吗?能喝酒吗?”

江暮雪垂眸想了想,道:“并无忌讳……只是我鲜少饮酒。”

江暮雪不喜欢醉酒的感觉,记忆中他唯一饮酒的一次,是初进宗门的那一晚。

他舍弃前尘入道,心中有一瞬茫然与困惑。

听说酒水能够让人忘记痛苦,还能帮人壮胆。

他饮下三碗,但除了脾胃烧灼,头昏脑涨,没有旁的功效。

后来,江暮雪再没有喝过酒。

筵席很快布置好,除了江暮雪和柳观春落座,还有其他镇子里有头脸的富商,或是乡亲入席。

镇民们虽然热情,但江暮雪冷着一张脸,也没人敢给他夹菜,只殷勤地给柳观春介绍:“剑君尝尝这个,是刚挖来的冬笋,可新鲜,吃起来一点都不涩口。”

说着又大着胆子给江暮雪盛了一碗鸡汤,“剑君,还有那个鸡汤,多喝一些,熬了一个时辰呢,厨子特地加了山上的鸡头参。老话说,这个可以益气补肾来着……”

柳观春一口汤差点咳出去。

乡亲们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修道之人,灵台清净,哪里会好那些男女之事啊?

他们平时聊天荤素不忌,什么补吃什么,怎敢拿这话来劝剑君们进食……

说完,众人纷纷放下筷子,胆战心惊地觑一眼江暮雪。

幸好,这位剑君的脸色虽冷,但也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

甚至看大家都不敢动筷子,他还主动端起鸡汤小抿一口。

众人明白,这是不介意的意思,一时间镇民们把心放回肚子里,继续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柳观春很重口腹之欲,今日菜好酒好,她不免吃多了一些,特别是她耳根子软,旁人劝一劝,她就真的尝了几口那些农家酿的米酒。

乡亲们对于剑君多有敬重,听到柳观春竟夸王家的米酒好,周家又不乐意了,也回家启开酒坛封盖,把酒端来给柳观春品鉴。

白的米酒,红的果子酒,绿的绿蚁漉酒,每个都喝上一小盏,柳观春自然而然就喝高了。

但柳观春喝醉酒也很有酒品,她不打人不发疯,只闷头吃菜,说话有点痴。

之前搜蛇妖记忆的时候,江暮雪觉察出蛇妖的修为暴涨,其实有旁的大魔协助,大魔将自己的魔气渡进蛇妖身体,才让蛇妖如此难杀。

此妖的源头,便是百里外的莲花镇。

江暮雪将此事同柳观春说了。

可一贯聒噪话多的柳观春听了,只是闷闷点头,嗯了两声。

江暮雪心生疑窦,不免看她一眼。

女孩显然醉得不轻,脸颊透出驼色的红晕,眼尾被酒气熏出水雾,一双杏眸虽明亮,但没有聚焦在任何一处,看着涣散无神,只呆呆地盯着一碟早已清盘的猪蹄膀。

江暮雪见她吃醉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镇民们吃完酒宴,已是深夜,除了江暮雪所在的那一桌,其他桌椅早已撤下,灶房传出镇民们洗碗筷、笑闹打趣的声音。

院子里仅剩下江暮雪和柳观春,一侧的屋檐挂着一盏照明的灯笼,火光暗淡,散着黄澄澄的幽光,光线昏暗,不足以照亮偌大的院子。

一阵夜风吹来,卷起几片檐上的霜花。

因是隆冬天里,山风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