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骤大,柳观春瑟瑟发抖,睁开了眼睛。
这一眼,和单手抓起一件弟子服要往柳观春身上盖的江暮雪,对上了。
柳观春看着眼前眉眼疏冷的师兄,雪絮落在他乌黑的鬓边、眼睫,绒绒的,仿佛一团团柔软的棉花。
他在她的身边坐了许久,大半的肩膀都覆满了雪。
柳观春想,江暮雪是不是无知无感,他体会不到寒冷,才能在雪丘上打坐这么久。
如今,他守在旁边,最爱洁的人,竟连染血的衣袍都没换,就连清净术法也不曾施加。
柳观春瞪大一双杏眸,呆呆地仰望他。
柳观春觉得此情此景诡异到可怕,她不敢回想自己是如何被带进绝情崖,也不敢回想此处就她和师兄二人,她又如何污了江暮雪那一身素来洁净的衣。
喉头还有血气涌动,可身上的伤势已被人疗愈好,并不疼痛。
柳观春咽下一口翻涌进喉咙的雪意。
江暮雪似有所感,低头垂眸,等她开口。
柳观春被那一双狭长淡漠的凤眸凝视,忽然觉得呼吸有点不畅。
心中涌起许多羞于启齿的记忆。
她一面对江暮雪,便会有些无地自容。
柳观春想了想,记起江暮雪在妖阵里使出的致命一击。
柳观春皱眉,憋出一句缓和气氛的话。
“师兄,你御敌时的剑招绚烂惊艳,夺目非常……是出自哪一本剑诀?”
她伤愈醒转,竟只知道问这个吗?
江暮雪一时无言,心道:柳师妹,果真爱剑。
第11章 玄剑宗不是她的家。
第十一章
柳观春很有自知之明,眼前的江暮雪并不是她记忆里熟知的那一位,她在他面前不敢造次。
柳观春迅速爬起来,可她的动作太快,还是牵动了胸口的伤口,剧痛漫上喉头,逼得她轻轻地嘶了一声。
胸口那个大洞,是被妖蛟的长尾所伤,鳞片里濯着毒液,即便有内丹辅助,也并不容易愈合。
但江暮雪之前在帮柳观春疗伤时,已经用灵力将内丹熔炼成方便修士吸收的灵流,按理说不该至今还有伤疤留下。
除非,柳观春的身体与灵气相斥,伤痕难愈。
难怪她花了十年才引气入体,还需要借助旁人赠她的灵根才能筑基。
“你不合适修行。”江暮雪下了结论。
听完,柳观春脸色煞白,就连原本殷红的唇瓣也变得几无血色。
她抬头,仰望江暮雪垂下的一双沉寂凤眼,他说的是实话,没有半点奚落或是鄙薄的意思。
柳观春心知肚明,江暮雪是道心坚毅的无情道剑者,他不通情爱,不生私心,也不会辱骂他人,更不会偏袒任何人。
除了唐婉。
他的冰冷淡漠,堪比天道。
如今所言,无非是他悟出来的事实。
被这样的大能否定了根骨与资质,柳观春心中没有失落,那肯定是假话。
可是……
柳观春扯了下嘴角:“师兄,我知道自己及不上你们这样的天才。但我的时间很多,不管一年、两年,或是十年、百年,总有一天,只要我潜心修炼,终有一日我会升阶,我也会成为像你一样坚不可摧的剑者。”
江暮雪见过许多修道者修行多年,无法升阶,最终心生执念,心魔入体,沦为魔物,被天道的渡劫雷云歼灭。
然而柳观春的体质连凡人都不如,她生不出灵根,又为何要如此执着于修仙之道?
江暮雪不懂,“为何你一心想要修道?”
第一次有人这样问柳观春。
柳观春想了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