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等等我!”
柳观春一路小跑过去。
今早落了一场冬雨,青石板崎岖不平,全是漫着雨水的深黑色水洼。游廊底下灯笼未熄,光照进水坑里,犹如一团团黄澄澄的烟花。
柳观春跑得太急,踩了好几脚雨水,裙摆都溅满了污泥。
没等她靠近,江暮雪的清洁术便使了过去,帮她清理脏污的衣裙。
柳观春气喘吁吁扶膝,她仰头,仔细打量江暮雪。
师兄今日换了一身荷花白的绸袍,腰缠玉带,广袖飘逸,依旧翩翩若仙。
柳观春从他清俊秀致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疲态,她不免疑心昨晚的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天马行空的幻梦。
可她也不敢真的向江暮雪求证。
若是江暮雪真的入了她的梦,她在梦里可是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胡话……
譬如与江暮雪行房时,吃下他多少根手指,又吃得多深……
柳观春脸上发烧,她知道,一旦问出口,一世英名定会尽毁于此。
考虑诸多,柳观春只能委婉地开口:“师兄,你昨晚……一直待在房中吗?”
江暮雪自然记得昨晚造梦的事。
他虽然已明白柳观春深藏的情意,但他想到昨日柳观春受惊逃跑,还是不打算说出造梦一事,免得打草惊蛇,两人关系反变生疏。
于是,江暮雪道:“这两日我赶路受累,一直在房中调息打坐……怎么了?可是遇上什么妖邪作乱?”
柳观春松一口气,连忙说:“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
柳观春知道昨夜不过是个荒唐梦,她没有在江暮雪面前丢人,总算放心,连腰板都挺直了。
江暮雪见柳观春一时颓丧一时振奋,不懂她在想什么。
只是,昨日一事,他虽饶她一次,却也不愿轻飘飘揭过。
江暮雪:“既然早起碰面,正好有一事,我要事先提醒师妹。”
“何事?”柳观春歪着脑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师兄。
少女神情懵懂无辜,有点可爱。
江暮雪忍住想揉她脑袋的心思,淡淡道:“今日屠村的妖邪,最擅长迷魂阵术……还请师妹收邪时多加小心。”
柳观春分得清轻重缓急,事关性命,江暮雪耳提面命,她就该谨遵教诲。
柳观春认真点头:“我会的,师兄也是,纵有神通也切莫轻敌。”
“师妹放心。”江暮雪静静看她,“我生来便有破妄神技,不会被幻象迷惑,亦能轻巧破阵。只是,神通技法乃我的保命底牌,不能轻易告知旁人,我既说与你听,你便要替我保密。”
听完,柳观春整个人呆住了……什么?破妄神技?难道昨夜的梦境,心魔所言属实?
柳观春心中纷乱:“破妄神技,那是什么?师兄的意思是,若我用化形术更改容貌,师兄也能透过术法,看清我的本体吗?”
江暮雪轻扯唇角:“是。”
柳观春惊讶不已。
那岂不是说,上辈子的江暮雪真能窥破幻象,他早知皮囊之下的女子乃是柳观春……
师兄没有揭穿她假扮唐婉的谎言,甚至虚与委蛇配合她的计划。
江暮雪明知柳观春是冒牌货,也一心一意照顾柳观春,与她成亲、交吻、行房,以妻礼相待……
如此一来,是不是可以说明,江暮雪其实很喜欢她?
难怪前世,柳观春一出梦阵,唐婉便将她抓到太阴殿动粗,向她兴师问罪……唐婉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对她起了忌惮之心吗?
而江暮雪醒来后,之所以与柳观春形同陌路,全因唐玄风为了安抚女儿,特地将江暮雪的梦阵记忆尽数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