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姐弟俩回来住哪儿？” 王小娟拧着眉头追问。

“爹和娘屋里不是有小隔间吗？小妹从前能住，他俩咋就住不得？”

王小娟这才松了口气，往炕上一坐，抚摸着快八个月的肚子。

李建国夫妻俩还没到大西北，李向北趁着休息日回河口大队，将沈秋霞老两口又接了回来。

老俩口一辈子勤勤恳恳，即便大夏天还要下地挣工分，如今接到小院来，也能让他们歇一歇。

李予安回来后，看到老两口很是高兴。

“爷爷，奶奶！我想你们了。”

沈秋霞被大外孙逗乐了，“奶奶也想你了，这不来看你了嘛！”

张翠花夫妻俩一下火车，就按照地址找一路打听着找过去。

推开简陋的屋门时，眼前两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让他们心头猛地一揪去。

姐弟俩的头发乱糟糟地缠着草屑，脸蛋儿黑得像抹了锅底灰，衣服裤子都黑漆漆的，鞋面还破了个洞。

“爷爷、奶奶，你们咋才来啊” 李小雪拉着弟弟的手往两人这边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鼻涕都快拖到下巴。

李为兵缩在李小雪身后，怯生生的拉着姐姐的手。

两个工作人员也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夫妻俩。

张翠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语气里满是困惑：“你们咋变成这样了？”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开口道：“他们从林场送上来时就这样。行了，你们把孩子这几个月的花销结一下，就可以带回去了。”

李建国连忙点头，快步跟着工作人员去办理结账手续。

手续办妥后，张翠花夫妻俩本想在招待所住一晚，却被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一番后婉拒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向工作人员换了四张洗澡票，带着姐弟俩去公共浴室好好清洗了一番。换上干净衣服后，总算被招待所接纳，住进了客房。

四人挤在招待所的两间小床上，李卫兵紧紧攥着李小雪的衣角，说什么也不肯松手。老俩口见状，便让两个孩子睡在一张床上，自己则在另一张床上凑合了一晚。

张翠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刚才给小雪洗澡的时候，发现这孩子身上都长虱子了。我心疼得直埋怨，说这么大姑娘咋不晓得讲究干净，可娃红着眼圈跟我说，她和卫兵每天就靠一桶水过活，连洗脸都得省着用，哪儿还能洗澡啊。”

李建国叹了口气，布满老茧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老伴儿颤抖的肩膀，“这俩孩子受苦了！”

“看他们吃饭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想想我都心疼！”

……

李建国夫妻俩带着孩子坐了三天的火车，终于在天黑前赶回了李家。

李向南夫妻俩看到两个孩子如今瘦弱的模样，皆是大吃一惊。

两人立刻流露出叔叔婶婶对侄子侄女的怜惜之情，一番关怀备至的嘘寒问暖后，王小娟笑着说道：“爹、娘都累坏了吧，赶紧吃饭。我们烧了好多热水，吃完饭后洗一洗，好好歇着。”

李向南也附和了一句，拿着地上的行李，就往主屋走去。

王小娟见状，立即招呼两个孩子，“小雪，卫兵，来洗手吃饭了。”

李为民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孩子 。

这就是小雪姐姐和卫兵弟弟吗？

王小娟今晚做的是绿豆汤跟二合面窝窝头，还炒了一盘酸豆角肉末、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李卫兵上桌后，张翠花刚要给他盛绿豆汤，却见这孩子的手已经伸向了西红柿炒鸡蛋。抓着鸡蛋就往嘴巴里塞，这一幕不禁让王小娟想起之前李为兵抓红烧肉吃的情景，一时之间只觉得胃部翻涌。她连忙捂嘴，起身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