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良在村里人缘不错,找村长给向心派了打猪草的轻省活儿。他们早前搬出知青点,在村里盖了新房,如今就算是村里人了。”

沈秋霞听了点点头,感慨道:“这挺好的。其实咱乡下人大多数都不排挤知青,只是好些个知青总惦记着回城,不愿跟村里人亲近,时间长了自然融不进去。大良这孩子倒是机灵,早早就想明白了。”

苏悦想到大良爹娘,就问道:“那妈要去照顾向心坐月子吗?”

李向北吃饭的动作一顿,点点头道:“我娘得去,总不能指望大良继母吧。”

见沈秋霞有些疑惑,苏悦解释道:“大良亲娘生他的时候,人没了,他爹跟他两个哥哥对大良……亲近不起来。大良小时候是在外祖家长大的,后来上小学的时候,回的京市,上初中的时候,又回来了。”

张翠花也得知了小女儿怀孕的事,就打算等李向心七八个月的时候,再过去照顾。

她找家属院的邻居们换了一些票后,就拉着李建国去供销社买东西,打算给女儿寄些东西过去。

两人买完东西往回走时,忽然听见有人喊:“阿牛哥?是你吗?阿牛哥?” 李建国和张翠花脸色骤变,刚想快步离开,就被来人一把拉住。

“阿牛哥,我是厨房打杂的小豆子啊!” 小豆子盯着李建国,眼里满是惊喜,随后扭头看向张翠花,总觉得面熟,“这、这位是?”

李建国连忙拉着小豆子道:“是小豆子啊,那是我媳妇张翠花,咱们都好多年没见了吧!”

“可不是嘛!” 小豆子嗓门清亮,“自打那资本家一家子跑路后,大伙儿就各奔东西了,得有二十年没见了吧?”

李建国干笑两声:“你记性真好,二十年了都还能认出我。”

小豆子拍着胸脯道,“那当然了,我记性可好了!”

张翠花微微低着头,轻声道:“我先回去了。”

李建国忙不迭点头,见小豆子目光又落在张翠花身上,赶紧拽着他往供销社方向走:“走走走,这么久没见,哥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顿饭!”

张翠花攥着手里的布包,几乎是小跑着往家赶。一进家门就猛地关上门,后背抵着门板滑坐在地,脸色白得毫无血色。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勉强稳住颤抖的指尖,扶着墙慢慢起身往屋里挪。

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累了就爬上炕,盯着屋顶的房梁发怔。

“怎么办…… 怎么办……”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能听出的害怕。

十七岁那年的记忆一闪而过。

祖父和嫡祖母要将她嫁给军阀做八姨太,她自然不愿意,更何况那时,她已经喜欢上了厨房打杂的阿牛。

她鼓足勇气,将这事告诉了阿牛,并让他带她逃跑。

还记得阿牛拉着她的手说:“妙琴,我一定要带你走。”

阿牛娘以要回乡照顾公婆为由。辞了孙家的工作,在城外躲了五天。

紧接着,她以外出买胭脂水粉为由,偷偷逃跑了,

跟阿牛娘一路颠簸到阿牛的老家。阿牛娘逢人便说她是远房表亲的闺女,与阿牛已经成亲了。

等了半年,阿牛以回家成亲为由,请了一个月的假,回乡跟她结婚了。

她公爹手艺好,孙家不愿意放他走,阿牛也就只能回去继续干活。

期间多次回来。

一直到四九年开春,祖父带着孙家人连夜逃去香江,孙家树倒猢狲散,阿牛才脱离了孙家。

五零年登记户口时,阿牛改了名字,她也重新上了户口。

李阿牛改成李建国。而她孙妙琴自此以后,就叫张翠花。

一想到如今的局势,张翠花的指甲深深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