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的一瞬间,沈长昭的肩背轻轻一沉。
他没能从医生嘴里得到哪怕一丁点明牌,但他也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医生不是完全拒绝他。
只是不信他能承担那段真相。
从陆乔野的办公室出来那天,沈长昭没有立刻离开瑞士。
他转身在前台又预约了下一次会面,时间订在三天后。
这一晚他没去酒吧,也没联系费迪南,只是一个人回到酒店,在电脑前坐了整整三个小时,把能查到的所有洛锦舟当年入院时间、出院时间、就读学校、转学记录……一一调出来交叉比对。
第二天,他飞回国内。
他不再从医生那里切入,而是直接动用资源,走“住院调档”的内部程序洛锦舟最近接受治疗的医院,他通过沈氏在该医疗集团的间接投资关系,顺利调出了内部住院记录。
他知道这不光明。
也知道她不会允许。
但他仍然打开了那份文档。
记录很简短,用词谨慎,措辞多为“病人配合度高”“行为稳定”“主动配合治疗”。
但就在其中一段病情阶段里,有一个小小的术语划了线:
“二级情绪封闭,病症复发倾向。”
“复发。”
沈长昭盯着这两个字,心头一震。
这意味着她不是第一次因为这个病被送进医院。
他立刻拨通了另一个电话,是国内沈氏曾合作过的一位医疗顾问,在精神科系统有长期研究经验。
“复发……是在说什么病?”
电话那头的人听完,迟疑了一下:“要看具体诊断,但如果是青少年阶段出现情绪封闭,后来复发,可能是PTSD复合型,或是创伤性认知压制。”
“什么诱因会导致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出现这类反应?”
那头人顿了顿,说话变得慎重起来:“极端羞耻事件,家庭暴力,或者严重的误解型情境。”
“比如,明明她没做错什么,但所有人都指责她……甚至进行身体惩罚。”
“有些孩子这时候会崩溃,有些则会彻底封闭。”
沈长昭手指缓缓收紧。
电话那头还在说:“如果她之前已经有轻微症状,家里没有及时干预,那‘复发’的节点通常意味着这次是真正的摧毁。”
这句话砸进他耳朵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眼前忽然浮现出很多次她情绪崩溃后的表情
静,冷,抗拒接触,不让人靠近。
她不是脾气冷。
新项目开始之前,韩子朔在会议室说了句:“这次来的人有点意思。”
洛锦舟没太在意。
直到人推门进来的那一刻。
前面那人西装剪裁极好,肩线冷硬,动作沉稳。他看上去年纪不大,眉眼却极深,气场不吵不哄,只一个抬眼,就能让人把声音压下去。
他微微颔首,没做多余寒暄,只淡声道:“贺承礼,贺家的。”
韩子朔笑着迎上去:“项目归你弟弟管吧?”
话音刚落,后面一个男孩蹿了进来,头发没怎么整理,白衬衣松松垮垮,笑得像刚踢完球。
“我就是!”他一边说一边朝洛锦舟走过来,眼睛亮得像见了什么稀罕东西,“你就是洛锦舟对吧?”
洛锦舟微愣,刚要说话,那人就伸出手来:“贺承意,我哥非让我来跟你合作,我一开始还不乐意,现在真感谢他。”
他说话语速很快,带着种不设防的热情,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我在赛车场见过你,上次你站在沈长昭旁边,一句话没说,风把你头发吹得全飞起来,我当时就觉得长得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