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穗一度不敢往前走,走过那辆对撞的车,望见熟悉的车牌,脚下踩的像软泥地?,闭眼,吸气,呼吸颤抖着将身侧转,一不留神就误踩泥泞,发出踏水声,污水漫过鞋底,湿意渗透,却无暇顾及。

这头混淆在雨里的动?静引出那边人?侧身,陈既白刚从一人?臂弯下挣脱,一把将人?拎上墙,高举一拳正要挥下,周围原要扒拉他?的人?逐个愣住,相互给着信号,望向分?叉口站着的,纤尘不染的姑娘。

梁穗在他?们之中看清同样看过来的陈既白,衣装凌乱,脸上的血水在雨中融成浅淡的颜色如雨珠般从下颌落滴,保持着进击的动?作?与暴虐状态,望来的碧蓝瞳孔漫开血色,又一瞬静止,懵然,像个被大人?撞见不堪而失措的孩子。

视线在雨中无声交汇,被倾盆的霖雨覆盖。

所有动?作?都停止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一处。

梁穗不知怎么无意识地?掐住了裤腿,揪起那一块肉,疼也感知不到,很奇怪,满腔堵塞的怪异。

她走过去,踩过不断积蓄的沥水,举着微微发抖的伞柄,不算平稳地?迈向那个从未如此狼狈可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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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暂停了十几秒的默片,在这时继续静默上演。

陈既白慢慢松开了前人?的衣领,浑身气力都在触及到梁穗之后瘫卸一般垮下肩,不自觉地?也向那抹泥泞里的白走去,表情自然放得柔软,渴望。

无数次想要看清,却只在咫尺之遥,膝盖一软,疲力地?跪撑下去。

将近半小时不间断泼洒在面孔上的雨水在下一秒被倾斜的雨伞阻挡,世界变得混沌,眼前如同一片泥浆,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自觉污秽地?收回,祈求般的上仰目光。

被梁穗侧眸躲开,她蹲在他?面前,伞面大半斜向了他?,她的裤腿被浇湿,发丝也或多或少沾覆雨丝黏在脸上,脸色却看着淡漠,低下头,在兜里掏着纸巾。

陈既白张着嘴,干哑的,浸透了雨水的涩音从喉管溢出:“你……你有没有事?”

恢复理智的第一句话。

梁穗咬紧了下唇,好久,连抽一张纸巾都那么久,攥进手里,仍是表情不变地?摇了摇头。

他?好像放了心,耷拉地?跪坐,两手都垂放在地?上,沾覆雨点污渍。

周遭响起密切的脚步,完成任务后各有各的惨样的黑衣男人?纷纷捡起衣服先后离开,迮道上只剩下一跪一蹲的两道身影。

梁穗一直在吸气,雨意潮闷,她与自己僵持了太久,伸出去的纸巾都湿了,分?不出他?脸上哪处有伤,只是在流落血水的地?方擦净。

他?也不喊疼,乖乖地?跪着,被她擦着。

直到她清浅的声音轻响,翕然无波地?说出:“你刚才被打的时候,我一直在后边。”

陈既白听?到,但不回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没有事,也不会有事。”

身体某处有灼烧痛感,他?眼中情绪交加,却好像什么都不及看她重要。

“陈既白。”

平稳的声音被瞬间稀释卷进雨浪里,梁穗扔掉一张纸,又低头抽出一张,开始擦他?的下颌,脖颈,伸出去就被透湿,雨,血,到后来其实还有泪,滚烫的,只是包裹在一起,分?不清。

她轻问他?:“你不是很聪明吗?”

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算计呢。

陈既白闭起唇,血从嘴角溢,而问出这句以?后,梁穗已经没有心思?给他?及时擦掉了。

他?们相视,僵持。

而后不远处传来另一道敲砸伞面的雨声,有条不紊的脚步接近。

梁穗的视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