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出口, 莫说白子石神色一瞬惊恐, 连一旁的李秀色也又忽而“唰”地再站了起来。她看了看颜元今, 几月前的阴山脚下……难道……

只见探花郎抖着声音道:“这、此事”

他看起来险些要哭出来,回想起此事便有些心悸,道:“世子,一切都是误会!在下、在下只是按需办事,并非想害人性命哪!倘若我知晓会叫那道士被僵尸咬中,我定不会再做那些!殊不知那一遭之后,我回去也是夜不能寐,日日噩梦缠身,没能睡一个好觉……”

颜元今啧道:“看来那日所发生的事,你全都看见了?”这倒是意料之外。

“道士被咬,哪个道士?”李秀色也急问:“可是唤做道清?”

“娘子怎知?”

白子石神色微讶,他似乎不想回忆当时,却又不得不如此,只好如实道:“那日圣上亲派我带人前往阴山脚下为道观赶尸一队泼酒送行,这是朝中惯例,素来由近些年的新官胜任。其实此事我并无兴趣,毕竟妖邪一类恐怖得紧,偏偏书院来信,非要我自荐请往。我也不知书院意欲何为,只是于信中还多了粒药丸,命我到时掺入送行之酒中。”

顾隽皱眉:“公子照做了?”

白子石忙道:“我只加在了道长需饮的那一份中!”

“朝中泼酒,寓意天恩,酒乃圣上亲赐专为道观而制的龙麟酿,有皇威浩荡,可压邪引路,一般是要在每位僵尸身上洒上。除此以外,还会备下一小份,专为引路人、即赶尸的道长所用,此一份中并无实酒,是以茶造酒味,与龙麟酿一窑而出,同为天子恩赐。”

他一脸惭愧:“信上只提及那药丸对身体无害,叫我届时放入其中,令那道长饮下便可,其余的便都不必多管。在下不敢不做,想着反正又不伤人性命,才听命行了事。”

李秀色心间已有些微颤,竟真的如她所猜,卫道长的师兄当日果真是被动了手脚才导致之后遇害不敌。

“说起来,在下心中也万般后悔,”白子石喃喃道:“我行过两趟此类差事,是直到几日前也送行了另一赶尸队伍,两者一比较,才深觉再难见到似当日被下了药的那位道清道长那般气质超脱、稳重温厚的人……”

眼见着这厮说着说着神色还现出几分钦佩出来,李秀色却眉头一皱:“几日前?”

“娘子放心,几日前的那次,我并未收到书院何信件,便也没动过手脚,只是按规矩叫手下泼酒送了行而已。”

白子石道:“说来几日前的那个道长模样似是有些无用的,也不知观中怎养了这般的徒弟,瞧着颇笨,手脚不麻利便罢,还是个口吃,半句话都说不全,我奉命行个事,却被他硬生生拉着反复道了不下几十遍谢,委实叫人心烦。哦对,这道士似唤做什么灵……”

探花郎言语间颇为嫌弃,听得李秀色太阳穴突突的跳,她没想着他废话这般的多,越说越远,扯了八百里不提,竟还敢贬低起道灵来了。

正要替自己朋友说几句话,一旁的广陵王世子却先懒洋洋点了下头:“这话倒是说得不错。”

“……”小娘子唇角一抽,扭头朝颜元今看过去,后者却是一脸坦然,没有半分要搭理她目光的意思。

白子石一喜,也不知哪句话说得叫这世子高兴,还要再接再厉,面前的小娘子却是一拍桌子,恶狠狠道:“别扯远了!我只问你,在你下药之后。那道清道长,到底发生了何事?”

探花郎被吓得一抖,偏偏也不敢惹她,立马乖顺答了:“那日下药后,我本是要走的,但……”

他越想越后悔,沉痛道:“但我偏偏起了那不该起的好奇之心。想着不知书院这般究竟是想作何,又确实对那道长印象颇佳,心中一时生疚,便想着偷偷跟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