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元今起身回到桌边,掏出怀里画像摆在桌面上。画里那人模样粗陋,鼻歪嘴斜,陈皮一眼看出,正是他昨日托画师依照亓家那疯疯癫癫的老母描述画出来的那个亓家十年前死去的壮丁。
颜元今指尖在画像上敲了敲:“丑得倒是显眼。”
陈皮奇道:“是顾隽公子又替您从三张画像中指认出了游尸样貌?”
见主子未置可否,他便又感叹道:“难怪主子今早要亲自去看望他,我就说,您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颜元今:?
陈皮腿一抖,眼见嘴没个把门的,当即转移话题道:“我是说,顾隽公子这一回,当真是帮了主子您大忙啊!”
颜元今托腮看他:“陈皮,你最近是不是挺闲的?”
陈皮立马回道:“没有没有,小的整日为主子操劳,没偷过半点懒!”
“哦。”颜元今点头:“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我往日过于压榨你了?”
“当然不!”陈皮立马后悔,忙道:“小的意思是,主子还是怜爱我,虽给我派了一些活,但还是较为清闲的。”
颜元今道:“好。既然这么闲,明日马厩的活你一人包了吧。”
“……”
说完,手中画像卷成折,贴心地敲了敲陈皮脑袋,不顾他的哀嚎声,扬长而去。
*
李秀色回到府中时,天色已晚。
这一天属实疲惫,叫她沾了床便睡死过去。
她虽保住了今日的小命,但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梦里那晚巷中被游尸害的是自己,她没撞见那老婆婆,也没能逃脱,那东西的手掐上她脖子后,就着她脖颈便狠狠咬了一口,瞬间叫她一命呜呼。
呜呼也便罢了,死后灵魂出窍,还能瞧见颜元今那厮站在她尸体身旁,皱着眉踢了踢,然后颇为嫌弃道:“身躯完好,不出半个时辰便要化尸,拿火把来,给她烧了。”
火把丢她身上,火光染红了她半边胎记的面颊,只能听见他啧一声:“死前长得丑,死后灰飞烟灭,也算给这世间积了些功德。”
李秀色吓出一身冷汗,倏然一下睁开眼来,懵了半晌,才发现天已大亮。
小蚕急忙从外跑进来,替她额头上换上一个湿帕,担忧道:“小姐,现在可舒服些了?”
李秀色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嘶,好烫。
她愣愣道:“我发烧了?”
小蚕道:“是呀,您昨儿个夜里起的热,我也是起夜时听见您屋里呓语,才发觉不对劲,冲进来一看,您险些都烧糊涂了,正说梦话呢!”
“梦话?”李秀色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皱眉道:“说了些什么?”
小蚕回忆道:“好像说的是‘王八蛋,我化成灰也不会放过你!”她绘声绘色地学完,聪慧道:“小姐,你梦见世子了?”
“……”
李秀色:“瞎说。”
她撑起身子,只觉头脑昏沉。
李秀色虽是身穿,却不仅凭空多了个胎记,还继承了原主的体质……只是她属实想不到原主能把自己养成这个德行。
不过是做个噩梦,这身子骨就这么弱?
她就着糖枣随意喝了药,因为过于头晕,竟又昏睡了过去,一觉又至午后。醒来瞧见时间不早了,便忙打起精神,没顾上小蚕“您今日要多卧床歇息”的劝说,坐到铜镜面前老眼昏花给自己上了妆。今日这幅病死鬼的尊荣,再不捯饬捯饬,怕是真能让那骚包世子动上个杀心。
打扮完,便顶着个病躯去王府找人了。然而到了王府跟前,等了许久,却也都没看见昨日那小厮。
府门前站了两个阍侍,瞧见她鬼鬼祟祟半天,便专程注意了一番。谁料这小娘子没多会便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