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将湿透的衬衣扔进了洗衣筐,再把少年打横抱起,穿过客厅,走上跃层楼梯,进入主卧。最后把尹寒轻轻放在床上,摁下床头柜上的一个按钮,将窗户调暗,挡住了外面那座不夜城的连绵灯火。
尹寒蜷在被子里,呼吸很轻,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
程景森坐在床边,帮他把绑过的头发松开。他们在光线昏暗的卧室里无声地待了很久,尹寒背对程景森侧躺着,双眸半垂,却也没有睡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景森手里拿着那根黑色皮筋,过了良久,语气平缓地对尹寒说,“小寒,我不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说得没错,早在你母亲姐姐出事之前,程齐就对我用过炸弹。他做事缜密,猜到我会有所防范,所以总会故意安插手下装作路人靠近炸弹周围,测试我这方的反应。”
程景森停顿了一下,再开口的声音似乎黯淡不少,“那一天我收到奚远的情报,说炸弹放错车辆时没有采取措施,一部分是想放任事情闹大,另外也认为你母亲和姐姐都是程齐的手下。直到炸弹爆炸,我才明白她们和程齐没有关系。”
程景森伸出手,稳稳握住了被子下面微微发颤的少年的一侧肩膀,说,“你恨我是应该的。今晚先好好睡一觉好吗?”
尹寒没有任何回应,以半蜷缩的姿势躺着。
程景森也没有走,就坐在床边陪着他。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尹寒的呼吸渐渐沉下,长睫垂落,进入了深眠。
这漫长而痛苦的一夜,终于结束了。
-
也许是睡前情绪波动太大、折腾得太累,尹寒一整晚都睡得很沉。
他被噩梦反复纠缠,在周而复始的场景里循环不止:自己手捧炸弹,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间或听见母亲的声音,说乖宝宝快把炸弹给妈妈......然后是姐姐的声音,说弟弟把炸弹给我吧。母亲和姐姐交替出现,他走得绝望而压抑,最后又传来程景森的声音,说小寒把炸弹给我......
那个在梦中萦绕不散的炸弹始终未爆,却将他牵挂的人一个一个带走,濒死前的恐惧像铁索一样缠着尹寒,直到他在缺氧的恐惧之下惊醒过来,一身冷汗地坐在床上喘着气,发现程景森已不在身边。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是上午九点一刻。尹寒进入与主卧相连的盥洗室冲了一个澡,然后搭着毛巾往客厅走。
当他行至跃层楼梯的最后一级时,愣了一下。
程景森坐在沙发里看电脑监控,奚远站着他身边。
尹寒这时上身赤裸,只穿了一条宽松运动裤。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程景森抬起头,与他目光相接。奚远似乎要回头,被程景森出声叫住。
男人捞了一件搭在沙发上的外套,走过去把衣服披在尹寒肩上。
少年还有些迷糊,蹙眉问,“你怎么在家?”
程景森说,“陪你一天。”
尹寒想起昨晚的一切,不说话了。
程景森哄他,“买了你喜欢的白咖啡和甜甜圈,去吃点东西。”
尹寒饿得头重脚轻,奔着食物就去了。
程景森坐回沙发,继续和奚远谈事。没过几分钟,尹寒一手端咖啡一手拿着半个甜甜圈,靠过来问,“我能听吗?”
程景森说,“可以。”
于是尹寒带着早餐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里,开始听他们谈论有关程齐的事。
半个小时后奚远走了,程景森见尹寒一脸若有所思,问他,“听出什么线索了吗?”
尹寒点头。
程景森又道,“那你说说看。”
尹寒也不含糊,“程琅有一小部分在芝加哥的产业,和不成气候的帮派残余最后交到了程齐手里。可是程齐不死心,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