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对不起小寒,全是我的错......”

赶去医院的路途不长,全程他不知说了多少次对不起,好像自己犯了什么滔天罪孽。

前排的司机和保镖都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人。一个沉默地开车,一个沉默地呆坐,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直接关上,可是后排还是不断传出少年压抑的喘息、破碎的呜咽和自家老板反反复复的道歉。

他们在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爱情的力量实在太可怕,竟能让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变得如此低微入尘。

当程景森冲他们说,“把电台打开,音量调大”时,两个人都如获大赦,选了一个中规中矩讲解车辆保养的频道,开始前所未有认真地听广播。

程景森搂着怀中人,安抚他,“我们和前排隔得很远,他们听不见。宝贝,你放松一点,有不舒服就告诉我好吗?”

尹寒抬手挡住脸,在掩面的阴影里又重复了一次,“......别碰我。”顿了顿,很低声地说,“我脏......”

程景森被微弱的两个音节狠狠在心上剐了一刀,一下子捧住尹寒的脸,带开他的手,想通过少年虚浮游移的视线看入他眼底,“小寒,不是这样......”

他不愿让前排的人听到,改换为中文,“是我不该把你带走,是我一开始就对你有了邪恶的想法。常瑜说你永远不会爱上我时,我又被她的预言激怒,接着对你做了很多错误的事。”

“我不知道怎么弥补,可能已经无法弥补。”

“我去唐人街把你的画带回来以后,每一幅我都有认真看过。现在你不住赌场酒店了,有时候我在工作中间休息,就会去顶层套房的走廊看你的画。”

“你画过很多纽约中央公园的鸢尾花,蓝色的花瓣很干净,背景天空却总有浓雾,我一看到它们就会想到你。”

尹寒神情愣怔,似乎不明白程景森在说什么。其实程景森自己也不知道。

有三个单词抵在他喉中,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他终究没有。

他只是小心护着怀中人,说了一些自己与他之间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说了一些他此生从未对别人说过的话。每一句话都不能被准确释义,又仿佛只是为了掩盖那三个字的隐动而被刻意提及的欲盖弥彰。

直到车快要驶入医院时,稍稍缓过来的尹寒对他说,“谢谢你来救我。”

因为刚刚哭过,他黑色的眸子里泛着碎光。

程景森在昏暗的后座与他对视,最后,以只有他们之间才能听见的声音,慢慢地说,“You did nothing wrong. You are the purest soul I’ve ever seen. ”

入院后的一系列检查和伤口缝合很快做完。尹寒被注射了镇定剂,终于安静下来,阖眼躺在单人病房的床上。

程景森守在他身边,喝一杯半冷的速溶咖啡。

手机屏幕间或亮起,是奚远发来信息汇报事态进展。尽管被程景森瞒着下了一大盘棋,但他还是一丝不乱地做完了收尾工作。

病床上传来均匀起伏的呼吸,尹寒已经睡去。程景森从沙发里起身,走到床边,看着神情安宁的少年。

他伸出手想轻轻摸一下他的脸,却又停在半空,仿佛怕把人碰碎。

林湖山前来探望,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心里没来由地一扎,不好敲门打扰,靠着墙站了五分钟,才又回到门前轻扣了两下。

程景森走出来,身上的衬衣还带着大块暗沉的血渍。

林湖山很少见他这样狼狈,蹙眉劝道,“你也折腾一晚上了,派个人在这里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