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默默感慨。

当真是厉害。

不止能屈能伸,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也很是一绝。

他是眼看着自家侯爷将姑娘抢回来的,当时心里还腹诽。

这下姑娘算是惨了,叫自家侯爷逮了个正着,怕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敷衍了过去。

不想她一张口,便将黑的说成了白的。

离京出逃的姑娘摇身一变就成了迫不得已,被掳出京的可怜人。

她还哭得情真意切。

长风想,若不是自己这些时日亲眼得见她的所作所为,如今听她这样可怜哭诉,是势必要被她蒙骗过去的。

情真意切的姑娘边哭还边偷摸着,细细观察谢昀的眉眼,她想看看他是否被自己这番话诓骗过去。

瞧不出。

郎君眉眼一贯的风平浪静,眸中云遮雾绕地瞧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好在他还会接姑娘的话,“哦?原是如此。那那抓走你的叛军现在在何处?”

姑娘解释,“我们在边境的时候趁他不注意,伺机逃了,如今也不知他身在何处。”

“那这成亲嫁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姑娘接着编,“我和采雁好不容易到了临江,身上实在是没有钱了,活不下去。我实在是太想见侯爷了。我便想着,若是嫁了人,身上便有银钱了,我就可以进京去找侯爷您了。”

勉强是勉强了些。

但事态紧急,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由头了,不然这一番成亲嫁人要如何混天过海蒙混过去。

谢昀挑眉看过来,“这样说,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了?”

自然是。

不然她费劲巴拉演这么一番是为了什么。

但她面上不能显露出来,反而欲擒故纵垂泪道:“莺娘不敢欺瞒侯爷,莺娘所言当真句句属实,还请侯爷明鉴。”

她现下卑微可怜得紧,与那夜嚣张跋扈指着他骂他“伪君子”的姑娘一点儿也不一样。

谢昀沉默看着她。

审视的眼里晦暗不明,像透过她虚假伪善的皮看向那夜里嚣张跋扈的内里。

他早已看穿了她。

只是她浑然不觉,见着他不语,心里直犯嘀咕,畏畏缩缩往里躲,“侯爷这么盯着我看作甚么?”

怪瘆人的。

剩下的话她没明说,但意思已在面上显露出来。

她还穿着那身喜堂出来的嫁衣,凤冠霞帔,红得似火,似要灼了他的眼。

“把身上的衣裳脱了!”

谢昀的吩咐,林莺娘哪敢不听,再说两人同床共枕过多少回,她早不是娇滴滴,羞怯怯的小姑娘,立马麻利的把身上的喜服脱了下来。

里头穿着的亵衣也是红的。

大喜的日子,新娘的婚服都是备了一整套的。

这下还没来得及等谢昀吩咐,她看见他眼里的不郁,眼明手快,立即将亵衣也一同脱了下来。

是光溜溜的,只剩贴身的抱腹和亵裤的身子。

初冬的天到底是有些凉,驿馆里来的大多是暂时歇脚的官爷,赶了一日的路本就燥热,是以这驿馆的厢房里并未燃着炭火。

裸露在外的肌肤沾了寒意,姑娘环抱着胳膊,小心翼翼地看面前的郎君。

许是她的自觉叫他郁滞的心绪纾解了些许。

又见她现下缩着身子看自己,实在可怜,他眉宇间的寒意散了不少。

他一路风尘仆仆,外罩着墨青鹤氅,径直取下来丢在林莺娘身上。

她忙将鹤氅裹上身,上头还沾染着他身上的暖意。

林莺娘立即弯着眉眼道谢,“谢谢侯爷。”

“趋炎附势,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