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了!你总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地吩咐我做事情,从来也不考虑考虑我。那卫青黛是那样好扳倒的吗?何况还有个谢子慎总是来纠缠,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功夫才能在他们手底下全身而退?”

“你不知道!”

“你还诓骗我,说好了要送我回江州的,转头就把我送进了宫里。那什么破劳子成安公主我根本就不想当,天天提心吊胆怕被人拆穿就算了,还得费尽心思替你操心这儿操心那儿,还要动不动被你威胁!”

“你拿天仙子的毒来威胁我,你还拿被你强逼着的公主身份威胁我。”

他对她的坏简直罄竹难书。

“谢昀!你是这世上最混蛋的人了!”

姑娘越骂越起劲,反正他半点也不辩驳。

她边骂脑子里还边感慨,“当真是在梦里啊!梦里的谢昀当真是格外好说话。”

他由着她骂。

等她骂累了才好脾气地问一句,“不骂了?”

这一时半会儿哪里骂得完,姑娘摆摆手,“歇会儿再骂。”

她再瞪他,“你现在知道你有多混蛋了吗?我说的这些可是有半点冤枉你的?”

她格外气盛。

他格外好说话,摇摇头,没有否认。

林莺娘心头翻涌的怒气这才缓和了些许。

又听面前人温声细语问,“便就这么恨他,恨到这山远水远的地方不叫他找见?你就不怕,你这样突如其来消失不见,他也会担心?”

“哼!你哪里会担心。”

姑娘指摘他的话多到数不胜数,“你巴不得我消失了。不对,你巴不得我死了才是,这样你的算计就不会叫旁人知晓。这样,在所有人眼里,你还是那个清风明月,曲高和寡的谢大人。”

她是多玲珑剔透的姑娘,自然知晓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道理。

所以她要跑。

她蓄谋这些也蓄谋了很久。

很久之前,送给姜氏的回信里便暗藏了姑娘和母亲的私语姜氏知道她没有死,如今正在江南等着何时风头过了她过去团聚。

她也准备了许多的金银财物。

平日里宫里宫外的人送来的,贵重之物带不上,宫里的东西有标识也带不出去,便只拣些金银珠宝。

天可怜见,成安殿那一场大火烧过后,内侍进去翻检遗物,成安公主妆台匣子里空空如也。

好在那夜叛军也肆虐,众人都以为是叫叛军抢了去,没有起疑。

这样的小事,自然也不会传去叫内阁的谢大人知晓。

只是长风跟着主仆两人,这才知晓。

长风原以为此番自家主子过来是要收拾林莺娘的,毕竟自己跟着她这些日子,可是被骇得着实不轻。

那些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

林莺娘敢说,长风都不敢听。

他现在在外头候着的时候,心里还谋划着,若是自家主子当真生怒,牵连起来,自己要如何才能保了采雁周全。

可是他等着等着,意料之中的盛怒却并未发生。

屋子里安安静静,只能听见姑娘隐隐绰绰的声,是埋怨,是愤然,还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娇嗔。

她自己也没有觉察到,何时气愤的怨怼渐渐化成了嗔怪,像情人间的低语。

“我恨死你了。”

她嘴上仍说着恨他,“要不是你,我不会是这个样子……”

“要不是我,你会如何?”

她恍惚如醉酒,他温声诱哄她,“好姑娘,想一想,若是没有我,你如今会是什么光景?”

她当真认真想了起来。

没有谢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