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起,身边的郎君早不在了,床榻是冷的,也不知是何时离开的。
林莺娘睡得沉,没在意。
她脚受伤了,行动不便,撑着身子坐起来便扬声唤采雁进来伺候。
采雁进来了,脸色却不大好,她对林莺娘说,“姑娘,你知道吗?三公子的腿被打断了。”
是昨夜的事。
行刑的小厮其实是长风,他得了谢昀吩咐,刑棍径直朝谢子慎腿上挥去。
他是习武之人,这样的事信手拈来。
只一下。
谢子慎的腿便被生生打断,他连惊呼一声也没有,便疼得昏死过去。
谢夫人没想谢昀竟敢下这么狠的手。
她以为谢子慎不过是挨了两杖臀刑,他晕厥无力,夜色又深,当时也看不出腿断来。
直到回了定远侯府,唤了大夫来瞧,才见那腿上赫然的青紫淤痕,触目惊心。
谢夫人险些晕厥了过去。
谢子慎的腿断了。
大夫说,往后纵是细细养好了,行走时也能稍稍看出些许不足来。
这是宽慰谢夫人的话。
言外之意,这便是瘸了腿。
林莺娘的脚被地上的碎瓷扎上了,谢昀便断了谢子慎一条腿来赔她。
此事是长风告诉采雁的,采雁又转头来告诉林莺娘。
“竟然就这样断了他一条腿……”
林莺娘听了眉眼微蹙,心里颇有些惴惴不安,“二夫人那样疼她这个儿子,怕是不能轻易善罢甘休了。”
第123章 死无对证
她猜的不错。
谢夫人岂能轻易善罢甘休。
她来找谢昀,质问谢子慎断腿一事,倒是没了平日里慈母的作派,“那是你亲弟弟!你为了那个不相干的女子,竟对自己的兄弟下了如此重手,将他的腿生生打断了去!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她当真又急又怒,险些连母子俩堪堪维系的体面也顾不上。
若不是李嬷嬷拉着,她几乎要冲上来。
刚刚下值的谢昀倒是神色淡定,听了这话,他微微蹙眉,“什么打断腿?母亲说的话,儿子怎么不明白。”
他又温声道:“昨夜的事,是我操之过急了,误会了子慎,责了他两板子。如今想来,才觉后悔,不该一时气盛。子慎到底年幼,我为他兄长,该是好好教导才是,怎能轻易便对他上刑,母亲责我也是应当的。只是母亲说的子慎断腿一事,从何说起?”
他是打定主意要装万事不知的好兄长。
可怜谢夫人满腔怒意叫他这一段毫无纰漏的解释生生堵了回去。
她要问责谢昀,也得他的确做了此事才行,如今他装得自己毫不知情。
谢夫人要如何问责。
她只是恨恨道:“你不知?那雾凇院里都是你的人,你没下吩咐,谁人敢下这样狠的手?”
谢昀态度依旧温和,“母亲怕是忘了,那雾凇院里并不尽是我的人。”
还有一些,是谢夫人明里暗里塞进去的。
例如银翘,例如此番收了谢子慎的银子放他进去的小厮……
谢昀的人才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敢私放谢子慎进雾凇院,只有那个小厮,他是谢夫人暗插进来的,原就是谢子慎一边的人。他得了主子吩咐,又得了好处,自是殷勤放他进府来。
昨夜事发,那小厮吓得想逃,被青山擒下。
如今谢昀自然将事都推诿在那小厮头上,他对谢夫人道:“母亲莫急,我并未下过这样的吩咐,想来是底下的人擅自妄为也未可知。我现在便将昨夜行刑的小厮唤来一问。”
他让青山去雾凇院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