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当真是悔恨不已。

早知谢子慎会是如今这副模样,她当初万万不该让他去江州。

只是如今说什么也是迟了,谢夫人看着谢子慎这鬼迷心窍的模样,头疼不已,“你是叫她给蛊惑了!什么好姑娘?谁家好姑娘会在出阁前便和郎君有牵连?谁家好姑娘没有三媒六聘便跟到金陵来给人做外室?”

她对林莺娘是数不尽的怨言。

“你想要好姑娘,这满金陵城的姑娘尽你去寻,什么样的好姑娘你挑不着?”

谢夫人耐心劝谢子慎,“只这个林莺娘,你听母亲的话,往后万万不要同她有牵扯。”

但人性向来便是如此,你愈拦着他,他愈觉得自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是做与寻常人不同之事,愈发笃定自己所做之事正确。

更何况这是谢子慎第一次违抗母命。

他半点也听不进谢夫人的话,“不!莺娘不是母亲所说那样,她与我两厢情浓,情意甚笃。是兄长……是他强要了莺娘去……若不是他,我与莺娘该是天造地设一对,如今却只能生生被他拆散……”

他对谢昀心里是有怨的。

从前处处不如他倒也罢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人舍了他选了自己,却也被他强行夺走了去。

谢子慎越说越激动,他久病初愈,哪受得了这般情绪波动,一口气没顺上来,险些背过身去,好在叫丫鬟们扶着。

“三公子”

丫鬟们急切唤他。

“子慎”

谢夫人亦是惊呼。

谢子慎在这些嘈杂声中闭上眼,重重倒在了身后的榻上。

定远侯府里顿时一片慌乱。

这样的热闹,也传去雾凇院叫谢昀知晓,彼时林莺娘也在。

“倒是个情种。”

谢昀抬眼去看林莺娘,语调轻慢道:“谢子慎从来胆怯懦弱,唯他母亲的话是从,这想来是第一次公然违逆他的母亲。他为你如此,你心里可是感动?”

林莺娘不敢动。

谢子慎醒了,对她来说,实不是个好消息。

他现在在定远侯府里为自己闹得这样大,就更不是个好消息。

人向来都是偏心的。

谢夫人可不管自己的儿子是什么痴情种不痴情种,她只会在乎是谁害得谢子慎变成如今这副忤逆母亲的模样。

毫无疑问,她会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林莺娘身上。

林莺娘几乎都能想象到,现在谢夫人的心里是有多恨自己,想必是想将她拆吃入腹也不为过。

她往后在这金陵城里活得更是如履薄冰了。

偏谢昀还作壁上观瞧热闹,林莺娘咬着唇,忿忿嗔他一眼,“这不正是侯爷盼着的吗?”

他设计把她带回金陵,原就是存了挑拨谢夫人母子的心思。

如今谢子慎当真如他所愿,他该当是高兴才对。

谢昀却向来是喜怒不外露的,他拉林莺娘进怀,沉沉的眼敛去眸中的幽深。他问林莺娘,“若是他来寻你,你该当如何?”

林莺娘在他怀里颤着肩,装落泪,“我与三公子情深缘浅,公子往后还是忘了莺娘罢。”

谢昀挑眉,“情深缘浅?”

她立即改口,“没有缘更没有情。”

她弯着一双笑眼,娇娆着来揽他的颈,“我与侯爷才是情深。”

她是最识情趣的姑娘,知道郎君想听什么不想听什么,自然是处处顺着他意。

林莺娘原以为今夜又得折腾一番,毕竟谢昀过来她这里大多为着此事,其他时候他都忙,书房的烛火时常燃到半夜。

经了上一回的事,林莺娘是万万不敢早歇着了。

兰秋替她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