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非常淡漠,纯白眼睫一动不动的垂下,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纸人仿佛被抽离出来,整个人的面目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慈悲与疏离。
分明他才拥有意识不久,却仿佛已然将这种虚伪看过千百遍。
苗云楼眼神瞥过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呼吸一窒,那拥有千年记忆的淡漠身影中一略而过。
沈慈……想起来什么了?
然而下一秒,沈慈便抬起头来,抿了抿唇,略带些怒意的闷闷问道:“他这么坏,你当时……有没有相信过他?”
这语气连怒带怨,幼稚的不得了,听起来颇有些想要打抱不平、却又无能为力的委屈。
苗云楼闻言一愣,反应过来低低一笑,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无奈,又似乎有些安心道:“当然没有。”
“他看上去就一肚子坏水,明明是洪长流的人,还随随便便就向我示好,以为自己是你呢,这么轻易就能得到我的信任?”
沈慈被苗云楼刻意的调笑弄得偏过脸去,耳夹略有些泛红,蛇尾摩擦在沙发上,默默缠得更紧了一些,闷闷道:“你不相信就好,他骗不到你,就没法害你了。”
苗云楼轻笑了一声道:“可没有那么简单,真正想害我的人,不会只用这么容易的法子。”
他闻言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止不住的笑了起来,一手揽住沈慈的脖颈,示意后者继续看着直播,温言软语的笑道:“你看着吧,假装示好不算什么,他知道我不会就这么相信,接下来还有更离谱的呢。”
“不信你继续看,河二接下来的操作一定会让一大群人大跌眼镜。”
两人重新将目光集中在直播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没看,屏幕上的直播已经进行到了抽取命签的时候。
果然正如苗云楼所说,弹幕见到河二居然力排众议,让迟到的苗云楼进去抽取命签,而挤掉了李淳的名额,顿时集体炸了锅。
【不是,不是,我真的要怀疑了,河导不会是这个流浪旅客的亲戚什么的吧,要不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李淳可是他旅行团的团员啊!】
【前面谁说的要加入河二旅行团来着,呵呵,现在还敢出来说加入吗?河二先是为了流浪旅客重创苏俊,然后又对丁一修见死不救,现在还把李淳的名额给了流浪旅客,这三位可都是他的团员呢】
【我真的是无语了,为了活命给导游供奉了那么多藏品积分,现在就这么玩是吧,背刺身边的旅客?就这么玩?!】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旅客全都怨恨无比,出离愤怒。
他们将看似可怜的李淳全部代入了自己,想到自己为了苟活生存下去,拼了命的去和诡物厮杀,好不容易获得的那些积分和藏品,还要为了活下去,卑微到了极致,将它们全数供奉给导游和他背后的神仙。
而这榨干了他们全部身家的导游,都做了什么?
随意的打骂侮辱,失去了价值的旅客就见死不救,甚至把本该属于他们的机会无情剥夺,奉送给甚至对旅社和神仙不屑一顾的流浪旅客?
那他们卑躬屈膝、苦苦挣扎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一时间,直播间内的旅客愤慨无比,怒火堆积成山,几乎如滔天浪潮般倾泻而下,将整个直播间轰然淹没。
河二虚与委蛇的无心之举,竟然阴差阳错的点燃了众旅客对于旅社积攒已久的怒火,以至于在李淳沉默的不置一词、掌心被攥出血印后,众人的情绪瞬间爆发,所有人都在心底向河二吼出了同一句话:红娄薯元??
凭什么!
凭什么导游榨干旅客到一无所有后,便能无视旅客的性命?
凭什么高高在上的旅社,可以随意摆弄他们的命运,仅仅是因为一己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