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云枝看着潮气未散、犹沾染泥土的树桩,面露嫌弃。郭梁驯问她可带了手绢,云枝摸出。郭梁驯把手绢展开,铺在树桩上。

“可以坐下了。”

云枝仍皱紧眉,从红唇中吐出略带嫌弃的话:“还是脏。手绢太薄了,你瞧,都被树桩上残留的露水浸透了,这让我怎么坐得下去。”

郭梁驯手指轻弯,抵在唇边,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骏马闻声赶来,他伸手解开马儿身上所背的包袱,拿出一件玄色长袍,团了两下,放在树桩上。

“好了,这次够厚了。”

云枝丝毫不觉得郭梁驯用贴身衣裳给她当坐垫有何不对。她柔柔坐下,伸长双腿,鞋子刚好抵着郭梁驯的脚尖。

“表哥,你看看,是脏了罢。”

郭梁驯后退两步,云枝顺势抬起脚。从此角度看去,果真看到光洁的鞋子边缘沾上了泥土。云枝心疼不已,直言是她刚做好的鞋子,才穿了这一回,就搞成这副样子。

郭梁驯不解:“鞋子脏了刷刷就成,不值得烦恼。”

他在军营的第一双鞋子,是统一发的布鞋,穿破了还会用布料补上接着穿。因此,郭梁驯听到云枝说“即使洗过了,鞋子上还会留下泥土的痕迹”时,他完全不能理解。

令郭梁驯注意的还有另一桩事情。

云枝的鞋子底子薄,两侧嵌着珠链,虽然好看,但走起路来实在不方便。要悬着一口气,将脚尖绷直,稍有不稳,脚步一歪,珠链就会沾上灰尘。再看云枝脚上这双鞋,虽然鞋底脏了,但鞋面干干净净,足以可见她走路时如何小心翼翼,不让珠链碰到地面。

郭梁驯皱眉,因为云枝的一双鞋子不适合来山里。她若是去跳舞,或者坐在宴席中,还勉强能穿这双鞋子。

郭梁驯开口询问,她还另外带了旁的鞋子吗。

云枝点头。她看出郭梁驯的想法,下意识地扭动脚踝。她走的脚有些酸,是该换上一双鞋子。

云枝坐在原地,让郭梁驯取鞋子回来。她告诉郭梁驯,马车里暗紫色福字纹的包袱,装的便是她的鞋子。

郭梁驯正奇怪,云枝为何说的如此详细。待他掀开车帘,才知道其中原因。

云枝独坐一辆马车,里面摆放着三只大包袱。若非云枝刚才提醒,郭梁驯真的要一一打开,才能确定哪个装的是鞋子。

郭梁驯取来包袱,要把它放在地面,却在云枝的惊呼声中止住。云枝道:“会脏的。”

郭梁驯对云枝的麻烦劲儿只能无奈叹息。他将包袱抱在怀里,解开后大敞让云枝看个清楚,究竟要换哪一双鞋子。

云枝纠结许久,迟迟未下决定。非是她挑花了眼睛,而是每一双都漂亮至极,但穿上都不舒服。

云枝轻声说出自己的担心。郭梁驯并未多言,手脚利落地把包袱重新扎好,放在马上。

他此刻心中庆幸,自己额外带了一双靴子,还是软面软底的。

云枝看着无甚装饰,黑面白底的靴子,将脚塞了进去。她站起身,目光中露出惊喜。脚底高且软,穿上去格外舒服。

但有一点不好,就是不合脚。

云枝站起身,迈步走动。靴子中空隙尚多,走起路来不免摇摇晃晃。

云枝朝前倒去,双臂被郭梁驯抓住。他把她扶起,询问云枝可另有多余的手绢。

虽是询问,郭梁驯却目光笃定,认为云枝一定带了其他手绢且数量不少。

果然,按照云枝所说,郭梁驯拿来手绢,足有数十条,个个柔软至极。

郭梁驯把手绢折叠成方块状,放到云枝脚下的靴子里。空隙被尽数填满,云枝走起路来就平稳许多。

到了一处空旷地方,郭梁驯看此处适合安营扎寨,便让众人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