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怀邵凝眉,不知道王后何时认识了一个会做乐曲的。
王后道:“你也见过他,是柳姬的兄长。”
经她一提醒,崔怀邵没有想起柳郎君的脸,反而想起了云枝那张柔白的脸,想起她曾做过的诸多事情,眉峰越发拢紧。
崔怀邵道:“母后喜欢,就把他召进宫里。”
王后摇头拒绝,觉得太过麻烦。她可是听闻,自从春怨词一出,柳郎君就成了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无数达官显贵要迎他进府中,供奉他做府乐。可柳郎君不依,仍旧在倌人们中间厮混。王后以为,唯有常常和女子们相处,才能做出如此满含忧愁的乐曲。唱之,便感觉口中仿佛含了一颗橄榄,酸涩微苦。
崔怀邵不懂王后的感伤,只是她说不必去请,便如了她的心意。
王后叫崔怀邵前来,另有一事叮嘱。
她知自己捱不过多久。待她故去,魏王一定不会把王后之位始终空悬,而是会另立一位新王后。
王后觉得,若是让魏王自己选择,恐怕会受了姬妾们的甜言蜜语蛊惑,选出一品行不端的王后。与其如此,不如由她来选。
崔怀邵问道:“母后想推选谁?楚姬?”
他记得,楚姬和王后关系不错,时常陪伴在她身侧。
可王后却摇头,以为楚姬善嫉妒,没有容人之量。她思来想去,还是柳姬最合适。
崔怀邵略感惊讶,因在挡熊一事之前,柳姬从未引人注意过。即使得了君王恩宠,她也很安分守己,从没有仰仗过魏王宠爱做一些过分的事情。不过这样看来,柳姬倒很是合适。
王后颔首:“柳姬沉稳。我选定她,也存了私心。她家世不好,纵然做了王后,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威胁到你。“
崔怀邵道:“母后尽管选自己想要选的人,不必顾忌我。”
王后知他不喜听这些话,不想因为他而左右她的判断。
可纵然抛去其他考量,还是柳姬最为合适。
王后把崔怀邵叫来,是担心她推选柳姬为新王后,会引得众人不满,到时生出乱子。万一群臣逼迫,魏王是否会坚持她的遗愿,还是会顺从众人,改立其他人为王后,都不得而知。
崔怀邵明白了王后的忧虑,正色回道:“母后放心。此事为你唯一心愿,我定然会让它成真。”
崔怀邵同王后商定,便离开殿内。他刚走,便听到乐声又起,还是那首春怨词。
这一次,崔怀邵驻足听了一首完整乐曲,竟从中听出了哀愁。
三年后的一个清晨,王后心有所感。她吩咐婢子梳妆,穿上新衣。
婢子称赞她光彩照人,许是病症消除,已大好了。王后却知自己是回光返照,怕是大限将至。
她盛装打扮,在宫中走了一圈,直至双脚发酸才回到寝宫,躺在榻上。在听罢她最爱的春怨词后,没了气息。
乐人们大惊,从“寂寞空庭”处断掉,乱成一团。
王后故去。在众姬妾欲想出各种法子争做新王后时,崔怀邵却提议立柳姬为后。魏王经深思熟虑后,以为柳姬纯善,品性嘉良,可为王后。
又过一年。
柳姬,如今已经成了柳王后。她每次见到崔怀邵时,心中总是不安至极。按理说不该如此。想当初她做王后是崔怀邵提出,又是他排除各种阻碍,让魏王免了顾忌。
柳王后应当感激他,亲近他。可是因为崔怀邵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又从未接受过她送过去的东西小到点心,大到玉石,崔怀邵总是原样送回,只道柳王后该谢,就去谢他的母后,他不过是谨遵母后遗愿罢了。
时间久了,柳王后越发忧心忡忡。这些年来,她未曾有子,也没想过生一个儿子夺走崔怀邵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