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姬抬手,云枝起身,抓住她的手腕坐在她身侧。

柳姬回道:“谢君上谬赞。我有一事相求,虽有君上庇佑,我身子好转,仍希望能留兄长云枝小住几日。不知君上可应否?”

魏王道:“可。”

他吩咐内官准备住所,要柳郎君和云枝安心住下,只等柳姬身子彻底好了,再送他们二人出王宫去。

柳姬的危急关头已过,接下来便是慢慢调养的时候。

柳郎君见妹妹身子渐好,又有云枝陪伴身旁,便不整日跟在她们身后,而是随意在王宫闲逛,以做出一些新乐曲出来。

柳姬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云枝陪着她在亭中坐下,吹风赏景。

听云枝所说,自从嫂嫂故去,柳郎君便日日去往各处倌人馆,他虽不是为了贪图美色而去,只是传到外面去,于声名有损。他们称柳郎君明为做曲,实为狎妓,偏偏那些倌人个个都欢喜柳郎君来,即使他身无分文,还要用乐曲换银钱去,她们也甘之如饴。

柳姬面露愁色,担心云枝会因为风言风语,对柳郎君添了恶感。

云枝伏在柳姬膝上,轻声道:“我知他们是故意中伤。传出闲话的多半是男子。他们不是倌人馆的客人,便是垂涎倌人而不得的男子。他们以为,女子皆是贪慕虚荣之人,可偏偏爹爹并不富贵,却得倌人青睐。他们看了吃味,便恶意揣测爹爹和她们之间有私情。小姑姑放心,我了解爹爹为人,不会偏听偏信的。”

柳姬颇感欣慰,因云枝的一番话想起了嫂嫂,不由得感慨世事无常。

柳姬身旁的婢子慌忙赶来,说柳郎君惹了祸事,已被太子绑了起来。

云枝忙跟着柳姬前去。

只见一群手握佩剑之人环绕成圈,将柳郎君围在正中间。

柳姬拉着云枝唤道:“太子安好。”

少年转身看来。他身量颇高,有龙章之姿,眸似寒星,直直地看来时,让人心口一慌。

崔怀邵拢眉:“你是”

魏王的姬妾众多,他记不清模样名讳。内侍提醒道:“这位柳姬娘娘,便是前些时日为君上挡黑熊之人。”

崔怀邵了然,听闻父王近些日子似有钟情之势。往日里,魏王以为君王应当雨露均沾,绝不会在一个姬妾殿中连续度过数日。连曾经最受宠爱的楚姬,不过有连续三日之宠。而这位柳姬,竟让魏王接连半月宿在她那里,足以可见魏王对她的看重。

崔怀邵命人带柳郎君离去。

柳姬忙拦住,问道:“他是我兄长。不知道他是哪里得罪了太子?”

崔怀邵并不答话,而是身旁的内侍回道:“柳姬娘娘可知,太子素来爱鹰,更是亲手将一只白鹰从小养至大。”

柳姬颔首,她有所耳闻。

内侍看向柳郎君,轻轻摇头:“可这只白鹰却被柳郎君所伤,断了半截翅膀。”

柳姬惊道:“这如何可能是兄长做的?”

柳郎君平日里只会写词填曲,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而崔怀邵的那一只白鹰她曾经见过,威风凛凛,气势骇人。柳郎君莫说去伤它,遇到了它还要提防被其所伤。

因此,柳姬并不相信内侍所说,以为一定是哪里生了误会。

内侍道,并无误会。因那白鹰前些日子和其他雄鹰争斗,本就有伤在身,才会被柳郎君得了手,打断了翅膀。刚才崔怀邵已问过柳郎君,他满口承认,怎会是假。

柳姬看向柳郎君:“兄长,可是真的?”

柳郎君避开她的目光,闷声应了。

云枝跑到柳郎君身旁,看到他身子的绳索束缚的极紧,不由得眼圈泛红。云枝轻吸鼻子,问道:“凡是鹰类,无不凶狠。爹爹可曾受了伤,我拿金疮药来帮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