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的青筋半起,像在忍让着些什么。

见他们在等,才抬腿走了过来,眼里又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寻常。

空不出手,阻止不了,也不能出声喝止,甚至不能表露出异常,只能任由人闹。

张朝,“这么大个宅子,我们找到天亮都找不到纸钱在哪。”

王信,“别说这些丧气话。”

苏云,“不然我们再扶乩一次,甘倩?你还能行吗?但我们少了一个人……”

甘倩此时却在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今晚的月亮怎么看着有些不对?”

苏云闻言也抬头看去,补完了后半句话,“……尤先生你能补上吗?”

尤先生过了很久才出声,“不用。”

他的嗓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异常,低调还是冰冷的。

话语间气息很缓慢地起伏一瞬。

“国人过节需要去走亲的节日很少,大多只有两个,一是中秋团圆,二是年节将至。”

“你们一开始进副本之前,系统就应该给了你们提示。”

是年节将至。

他每说一句话,每说一个字,声带就在尤黎的口腔里震动一分。

狭窄的温床又湿又软。

苏云还在等着尤先生的下半句话,却见对方没再继续说下去,像是提示只能给这么多。

她想了想,突然灵关一闪,“我知道中秋月是圆的,但我并不知道过年的时候,月是什么月,你们有谁知道吗?”

没人出声。

众人只能又将目光移到尤先生身上,听见他道,“月有四分,晦朔弦望,除夕月是残月,弯如娥媚。”

他说得很慢,像在为了他们能听懂。

尤黎已经不满足含着了。

古人看月相就能分时节,但换在现代人身上无异于一件难事,苏云研究民俗,也知此事有多困难,当真有如神通。

几人又抬头看,突感全身恶寒。

因为他们头顶的月是圆的。

满月夜,和鬼婴一样的晦气。

今日不是中秋,却是满月,而有关圆月最出名阴森的一句,在场人都不陌生。

苏云面色发白道,“满月鬼门开。”

“今天是中元节。”

年节将至,百鬼待行。

他们过的不是人节,而是鬼节。

“天亮之前你们坐不上离岸的巴士,会被从鬼门逃出迎节的猛鬼通通撕碎。”

“五点,这座宅子会彻底苏醒。”

尤黎像找到了一个很好玩的玩具,他现在意识不清,刚刚一直在乱亲乱蹭不止,现在又吐出舌,有些笨拙地舔。

潜意识里告诉他,这是阳气很重的地方。

张朝王信还有苏云甘倩四人都在专注地听,和通关有关的重要信息,没人能马虎。

尤先生的语速上提,目光透过面前的人影,放至苏云手中盖得严严实实瓷盅,提点道,“它们快醒了,所以它现在不敢从这里边出来。”

“你们可以问问它,这座宅子里的五十六口人死因为何,它为何怕。”

苏云下意识问,“它不肯出来呢?”

尤先生已经抬步,走向前,“它是乩鬼,它不肯出来,那就起乩逼它现身。”

四人跟在他身后,进了这座庄园的内部,三米高的厚重大门半掩,他们明明只落后几步,但苏云几人一进了去,却发现不管是昏迷的尤黎还是抱着尤黎的那位尤先生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偌大的会厅只剩下他们四人,寒意逼人。

那件披在尤黎身上的皮衣又被垫在他身下,他的身体虽然昏迷不醒,被放下后,但他的魂体还挂着人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