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软。

也很温暖。

跟顾玉宁想象中的一样。

可惜它来得时间不是很恰当。

不是十七年前,顾玉宁一个人住害怕时来的,也不是十年前,顾玉宁婚后与戚忍潮甜蜜期间想要养一只小狗时来的,而在他已经想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来的。

冥冥之中,顾玉宁渴望的东西仿佛总与他错失一步。

不是始终都没有到,而是在他已经失望惯了、已经彻底不需要了的时候,他最开始想要的东西,才堪堪来到他身边。

让人无力。

更让人哭笑不得。

生活仿佛总在戏弄着顾玉宁。

一旁,钟亦眼眶通红,屏住呼吸盯住顾玉宁的手,不敢出声打扰,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把有些好转痕迹的顾玉宁重新推回他坚硬的蜗牛壳里。

眼泪悄无声息地掉。

钟亦眼下青黑一片,下巴上冒出一小片青胡茬没刮,整个人的颓废和疲惫是肉眼可见的。

如果不是现在顾玉宁还在的话,钟亦或许早就伸手给自己两巴掌了。

摸着额头,钟亦整个人缓缓蹲在地上,毫无半点钟家继承人的风光架子,眼泪顺着鼻尖滴在地板上,窗外有几缕阳光照进来,令带着药味的病房变得暖洋洋的。

好像之前的种种阴霾和死气,统统消失了般。

病床上,顾玉宁面色惨白地摸着枕在自己胸口睡着了的小狗,一下又一下,明明手腕处的伤口已经崩开,都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在心底期待着伤口崩开得再彻底一点。

他毫无求生意识。

血液将纱布浸湿。

钟亦在哭,不敢抬头,更不敢让顾玉宁发现自己的狼狈模样,于是,顾玉宁手腕上的伤口崩得越来越深,血液渐渐滴了出来。

一滴、一滴……落下。

趴在顾玉宁胸口,已经熟睡的小狗像是嗅到了什么,睁开眼,先是看了看视线里温温柔柔的人类,才翕动着鼻子闻,直到发现那股气味是从人类摸着自己脑袋的手上传来的时,焦急地“哼哼”了几声,抬头伸出舌头舔着顾玉宁的手指,妄图帮忙止血。

“呜……”小狗在着急。

可小狗说不出来话,只能“呜呜”着,希望人类能够不要疼,好起来。

萨摩耶湿润的鼻头蹭在顾玉宁的下巴上,它急得摇尾巴转圈,却怎么也不见人类处理自己的伤口,于是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奶声奶气地“嗷呜嗷呜”着。

顾玉宁见状张开口,因几天未说话,嗓音嘶哑难听,“别……怕……”

他很温柔的将自己流血的手腕放进被子里,随后用完好的那只手摸着小狗的脑袋,擦去无意间弄到它身上的血液,妄图安抚它,但小狗还是在着急。

明明那么一小点,却好像懂得面前这名人类的痛苦一样。

乱甩着尾巴来表达自己的不高兴。

钟亦也在此刻回过神,还不等他从顾玉宁开口说话了的惊喜中反应过来,病房的门把手就被人从外按了按,见没有按开,“砰!”的一声巨响,门开了。

满身焦急的戚忍潮出现在门口,随之还有面色阴沉的段知坞。

钟亦站起身,因三天没有好好休息,身形晃了晃,刚要张口说话,脸上就被戚忍潮挥了一拳,整个人被冲击得踉跄两步,坚持着没有倒地,嘴角溢出鲜血,他问:“戚总来做什么?”

戚忍潮没有说话,面色沉沉地走到钟亦面前,抬脚,利落的在他腹部狠狠踹了几下,钟亦身体撞在墙边,似是觉得不够,戚忍潮弯腰拽着钟亦的领子,咬牙切齿地说:“你该死!”

说完,充斥着狠戾拳头便如雨点般落在了钟亦身上。

钟亦蜷缩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