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宁面色苍白地转头看着他，眼尾处哭过的红晕还未完全消失。

“哥……”

戚忍潮身上的躁动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他站在门口愣愣地望着病床上的顾玉宁，莫名有些不敢进入，“我……”

顾玉宁嗓音沙哑地道：“……你怎么来了？”

话落，身上的疲惫感怎么都遮掩不住。

戚忍潮愣了下，像是不明白顾玉宁为什么会这么问般，关上门，他一步步朝病床边走去。钟亦见状起身离开。

随着病房门再次被人关上，整间病房里只剩下了顾玉宁跟戚忍潮两人。

“哥……怎么突然住院了？”戚忍潮看着顾玉宁，嗓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后怕，“是不是没有休息好？还是这些天太累了？又熬夜了吗？”他努力找着原因，说了很多很多话。

顾玉宁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头靠在身后的墙上，眼尾随着戚忍潮的话弯了弯，他在笑，很温柔、很温柔，夜晚的灯光洒在他身上，让顾玉宁透着股莫名的包容。

这种氛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戚忍潮跟顾玉宁之间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顾玉宁出神地想了想，或许就是从戚忍潮变得越来越忙，事业越来越好的时候开始的，只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们再次像几年前那样相处时，是在婚姻即将破裂的时候。

“哥？”戚忍潮出声唤回顾玉宁，望着病床上温柔得有些不像话的青年，他心底莫名有股恐慌感。

手指抽搐了下。

戚忍潮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受他的掌控了。

好像下一秒，顾玉宁就会从他身边消失一样。

心脏跳动得十分不安。

顾玉宁面色苍白地朝他笑了笑，眸中是无法言说的疲惫感，他说：“阿潮，我们离婚吧……”

语气一如既往的轻，可话中的内容却如同一盆冰水浇过，让戚忍潮从头冷到了脚。

“哥，你说什么？”戚忍潮恍了恍身，一时没听清。

顾玉宁没有看他，头靠在墙上，眼睛被灯光晃得泛红，他怕自己只要看戚忍潮一眼，就会心软。

可顾玉宁不想那样，他不想自己到最后变得如同记忆中的父母一般，歇斯底里地纠缠着对方，明明爱意早已经在无数地争吵中消耗殆尽，却还死抓着双方不肯松手。

好像一松了手，就证明自己数年前的选择是错误的般。

那太狼狈了。

也太不堪了些。

顾玉宁不想变成那样。

他重复着说道：“阿潮，我们离婚吧……”顾玉宁说，“我有点累了，我很累……很累很累……”哭腔若隐若现，“我想不出我们还要在一起的原因了，分开吧……”

他说：“阿潮，我们分开吧，不难的……”话中甚至带了些恳求。

顾玉宁恳求戚忍潮跟他离婚。

好像完全忘记了这十年里，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顾玉宁比谁都要记得清楚，十年里，他们如何的相爱，可就是因为这样，才要分开，才要彻底的分开，不然……顾玉宁想，他的十年就彻底成了笑话。

已经不爱了的人，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在外人面前装着恩爱，然后呢？回到家却是各奔东西。

没必要的。

真的没必要的。

顾玉宁只是想一想自己会跟戚忍潮走向这种结局，就觉得难过，不应该的，完全不应该的。于是“离婚”这个结局，在此刻，也就没有显得太过糟糕了。

“哥……”

戚忍潮愣在原地，看着顾玉宁在哭。

青年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好似要把所有所有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