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亦今天没戴眼镜,正倚靠在椅背上休息,温润却立体的五官完全暴露在顾玉宁眼中,清俊异常。
怔愣片刻后,顾玉宁抿了抿唇,伸出手,他想告诉钟亦别这样休息,会着凉的,却在伸到半路时,尴尬的将手指蜷缩回去,毕竟以他们目前的关系,没什么说这番话的必要。
但迟疑良久,顾玉宁还是出了声,“……如果很累的话,可以披一下我的外套再睡,或者回家也可以。”嗓音因刚醒有些沙哑,透着一种不刻意的温柔。
就像顾玉宁这个人,好像对谁都是一副好脾气。
“什么?”钟亦睁开眼,眸底的疲惫还未完全化开,他看着顾玉宁,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番话般。
毕竟他抢了他的丈夫,应该没有哪个原配会跟“小三”说,‘注意别着凉、别累着’这种话吧?
“感觉身体怎么样?”钟亦声音微哑,带着没有休息好的疲倦,“我刚回家,就看到你晕倒在了地上。”
顾玉宁抿唇道:“现在感觉还好,麻、麻烦你了……”透着生疏。
哪怕顾玉宁意识里知道戚忍潮的变心,或许跟钟亦无关,但还是没有办法,将两个人完完全全的分开看待。
钟亦今天会救下他,属实在顾玉宁的意料之外。
“确实有些麻烦。”
钟亦没有客套,很直白,他像是没有看到顾玉宁地怔愣般,视线低垂,冷淡地飘在青年的锁骨处,淡淡道:“你出轨了,是吗?”
顾玉宁一僵。
“我看到你身上的那些痕迹了,”钟亦道,“顾玉宁,我想问,是谁都可以吗?”他仿佛不懂委婉该如何写一样,大刀阔斧地挑明一切,只是语气很低,“这两天,你在谁的床上?”
“什、什么?”
顾玉宁看向面前的人,面上的苍白令他有种病弱的易碎感,“钟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拧着眉,不懂钟亦为什么要说这些,“我跟戚忍潮要离婚了。”
像是怕钟亦听不清,他强调道:“很快。”
“所以呢?”钟亦问,“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往日钟亦苦苦维持的温和表面在今日突然崩塌,一切话语好像都变得尖锐了起来,“你跟戚忍潮离婚为什么要告诉我?”钟亦直直地盯着他,“顾玉宁,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你吗?装傻?”钟亦道,“还是不想懂?”
“……”
顾玉宁沉默不语,于是整个病房内只剩下了钟亦的声音。
“你确实不懂,毕竟你只以为我那时在开玩笑,甚至以为那封情书是我托你送给戚忍潮的。”钟亦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的状态无比懒散,神情阴郁,完全看不出半点所谓的“彬彬有礼”、“温和”。
他说:“你知道吗?顾玉宁,你最爱的丈夫在你离开家的这两天里,跟我上床了。”无视病床上青年陡然苍白的面容,钟亦笑着道,“你还爱戚忍潮吧?”
“玉宁哥,你跟我做个交易好不好?”钟亦抬眸,头顶的灯光将他眼中的喜欢照得一清二楚,浓郁得可怕,“我把他让给你,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话音的最后,他甚至在祈求。
钟亦在赌。
他在赌顾玉宁还放不下戚忍潮。
毕竟将近十年的感情,没有人能够在第一时间放下。
哪怕痛彻心扉到极致、到疯狂,可只要不疼了,对方的种种好就会重新占据脑海。
令人无法割舍。
甚至会在心底生出一丝卑微的妄想,万一呢?万一他会改呢?
“……”
病房中,顾玉宁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钟亦,“你……”
顾玉宁不敢相信,钟亦居然会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