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刀身倏然一顿,刀尖烧着?的那?一线火“呼”一下灭了。

朱丛不可置信地盯着?前头那?道身影。

不可能!

此人瘦骨伶仃,比他爹矮了两丈有余,没?有记忆中将他高?高?扛起的伟岸肩膀,满覆咒印的脸也不是那?张总是寡言端肃的脸。

他怎可能会是他爹!

朱丛在心底喊着?不可能,但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他低吼道:“你究竟是谁!”

斗篷人神色始终平静,五指微一抓,朱丛手中的沉焰刀便飞快扎入他手中。

那?熟悉的握刀姿势看得朱丛瞳孔一缩。

斗篷人平静道:“我分明告诉过你,莫做任何人的伴刀。”

朱丛如遭雷击,脑中轰然一响,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只有他知晓,他爹给?他的遗言里,除了一句“杀人者,南新酒”,还有一句“入涯剑山,此生莫做伴刀”!

没?有人知道这后半句话,便是连萧若水他都不曾说过!

不做伴刀,他如何能借萧家?之?势替父报仇!

“你,你是阿爹?为什么你会……萧真人呢……他是不是也没?死?”朱丛的声音颤抖得愈加厉害,像质问,又像自语,语气里没?有半分父子相认的惊喜,“南新酒……没?有杀你们是吗?你,你为何要骗我?你知道这些年……我都是怎么过的吗?”

斗篷人见他失魂落魄语无伦次,长眉一蹙,将沉焰刀扔在地上。

“她马上便会来。朱丛,把方才的一切都忘了。你被我捉来后,便昏迷了过去,旁的什么都不知晓。”

斗篷人说话的语气与?朱丛记忆中那?人渐渐重合,如同一个严肃的父亲在耳提面命,句句肃然:“回去涯剑山后,你莫要再出宗门,也莫回萧家?,更莫要犯傻追查与?我或者别的斗篷人相关的事!”

朱运说完,漆黑五指朝朱丛伸去,手背蠕动着?同他面上一样的咒印。

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朱丛时,这个自小?便对?他言听计从的儿子突然后退了一步,偏头避开朱运的手。

面容阴郁的青年在巨大的震惊过后,仿佛终于找回了三魂七魄,抬手去摸腰间的传音符……却摸了个空。

“谁要来?”他抬眼看着?斗篷人,道,“小?姐?还是南怀生?”

他只收过小?姐与?南怀生的传音符,但这两枚传音符都不见了。

不。

不是小?姐。

在他昏迷前,那枚正在给小姐传音的玉符已经被斗篷人震碎,自也无法传音。

那便只能是南怀生!

朱丛虽固执莽撞,但却不蠢。

十四年了,他爹“陨落”十四年了。

这十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他。为了替他报仇,他什么都可以舍弃。

还以为今日他出现在眼前,是为了他这个儿子,却不过是要利用他来抓人。

他无力地垂落双手,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故意用我……引南怀生来桃木林?”

朱运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没?有任何解释,也不准备解释。

他从来如此。

每回出任务回来,面对?儿子的所有好奇,他始终三缄其口。除了考量儿子的刀法,便只有语无波澜的一句

“朱丛,不该你知道的事莫要问。”

想来是因为他这个当儿子的太过无用了,是以他什么都不必知晓。

朱丛忽觉滑稽。

“呵呵,哈哈哈哈……”

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角沁出泪花。

“爹,你知道吗?”他笑着?擦去眼泪,细细地喘气,声音里分不清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