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年温其如玉,总是淡得不带情绪的眸子正专注地看着她。
“不想?喝便莫要喝了。”松沐温然说?着,用闲着的另一只手揩去她唇角的酒液,动作轻柔。
初宿不错眼地看着他,忽然凑了过去,在他温热的唇上?碰了碰。她这一下碰得极快,只停了一两息,在松沐还未反应过来?时,便退了回去,垂下了眼。
松沐呼吸微顿,平静无波的眸光起了涟漪,须臾间又恢复如常。
“不喝了。”初宿撩开酒盅,阖眼入静,仿佛方才那?蜻蜓点水的一吻不过是心血来?潮,不带任何意义。
松沐垂下眼帘,拾起被初宿随手放下的酒封,慢慢封住那?一坛黄粱一梦。
林悠瞪圆了眼,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的脑袋支上?一个空酒坛,醉醺醺道:“完了,我居然醉到出现幻觉……我得去醒醒脑。”
说?着摇摇晃晃行至客舱一侧,推开一扇窗牗,随着狂风携雪扑面而来?,又几?不可闻地喃了一句:“还好师兄没看到……”
这扇窗牗挨着甲板,被擦过的风雪拍得窸窣作响。辞婴落下的结界隔绝了所有人的灵识,但?没有散去声?音。
小小的结界里充斥着各种声?响,有风吹雪落,有酒坛倾倒,有醉语呢喃,但?最清晰的,还是一道和缓有力的心跳声?。
意识深处,怀生只听见这一道声?音。
在合欢花台的那?一日?便是如此。结界内花落纷纷,结界外天雷殷殷,但?她只听见他的心跳声?。
体内屏障破开的瞬间,怀生一身血肉被他的力量渗透,他的心跳顺着这一股力量响在她耳边。
她混沌的意识里忽然感应到一股怒意。来?自虚空的怒意飘渺无踪又清晰可辨,伴着一道轰隆隆的天雷劈下,要将不该属于?此界的力量消灭殆尽。
合欢花台的渡劫结界虽是拦下了那?道天雷,但?怀生依旧感应到天雷中一点带着惩罚意味的雷火之力穿过结界劈入了辞婴体内。
那?力量强大蛮横,雷火入体的那?一刹那?,辞婴的心跳甚至停了一息,好在一息过后,怀生又听见了他的心跳声?。伴着他的心跳声?重回耳际的,还有他低哑得近乎不可闻的一句
“谁都别想?夺走她。”
星诃趴在辞婴肩膀,欲言又止了半日?,终于?还是忍不住道:“翁兰清那?家伙本就有人杀,你何必亲自动手?你在苍琅犯下因果,就不怕因果孽力的反噬?”
辞婴对星诃隐含担忧的话恍若未闻。
他靠着甲板木壁,垂眸看着坐在他腿上?的姑娘,在她长眉蹙起来?时点一点她眉心,缓解她在睡梦中依旧摆脱不了的头疾。
星诃见他沉默不语,正迟疑着要不要再提醒一遍,冷不丁便听辞婴唤了声?:“狐狸。”
一听他这语气,星诃不由得眼皮重重一跳,警惕道:“干嘛?”
辞婴平静道:“我马上要启程去不周山,你替我守在她身边。”
星诃皱眉:“豆芽菜在涯剑山又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守在她身边还不如陪你去不周山。”
辞婴态度却是强硬极了:“你留在涯剑山。”
不知为何,星诃总觉着辞婴的态度有些奇怪。但?他定下的事星诃也改不了,只好闷声?答应下来?。
怀生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再睁眼时,天空已经亮起灰蒙蒙的光。
她肩背横着一条坚硬有力的臂膀,半边脸紧紧贴着辞婴胸膛。昏睡前?的记忆慢慢复苏,她好像要师兄抱着她睡来?着……
辞婴看了看她,拨开她颊边的碎发,在她额心轻叩了下,“还挺能睡,马上?要到棠溪峰了。”
棠溪峰?
怀生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