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侍中还在揣摩猜测,没空管他们小夫妻间的矛盾。
地上快成死狗一条的袁四郎没有为自?己辩解的能力,他现?在只能苟延残喘,每一口可能都是?他人生最后一口气,弥足珍贵。
虽然快死了,袁四郎还能模糊看见人影,听见声?音。
这里有这么?多人,但没有人会为他的死难过。
那他死死撑着这一口气又是?为了什么?呢?
袁四郎正要松开?按住伤口的手,突然又有一道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由远至今。
“我儿啊……”
袁尚书扑到地上,全身颤抖着,看着已经血人一样的儿子,竟不知从哪里扶起。
袁四郎两眼亮了起来,手掌下的血好像都没涌得那么?汹涌,他缓缓吸入一口气,他还有救……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犯下这么?大的错!”
“你败坏了家族的名声?,让我都无颜到地下去?见先祖们……我怎么?就教?了你这样的儿……”
可是?,袁尚书哭的不是?他的伤重,哭的不是?他的孤立无援,而是?哭他就算要死了也死得这么?不光彩。
袁四郎眼中的光彩又一点?点?淡去?。
浑噩之中他好像又听见有个?天真愚蠢的小女?郎在他耳边说道:
“四郎,你只是?想要得到父亲的赞许,这有什么?不对呢?我也希望父亲可以表扬我,以我为傲。四郎,我相信你终有一天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希望那一天你能够再写信告于我知,我一定会衷心为你高兴的……”
在温家血流成河的那一日,他收到了父亲的来信,信上一句:“吾儿能担大任,吾心甚慰。”
他畅快地大笑了许久。
他弯着嘴角,想笑,想畅快地大笑,但只有喉咙里只能发出的桀桀怪声?。
袁尚书嚎啕了一顿,上气不接下去?,感觉随时要昏厥过去?,潘侍中怕他旧伤复发,连忙吩咐身边人把他扶开?。
腥臭刺鼻的血蔓延开?,在一片血湖中浮着奄奄一息的人。
潘侍中看见袁四郎已经没有说话的能力,连靠近都不愿意。
只有崔兰因还不嫌弃,踩着他的血走近,低头看着他道:“这是?你应得的,怪不了谁。”
袁四郎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但现?在却发现?自?己还是?恨,恨不到现?在马上化作恶鬼。
他的手骨用力,“咔咔”作响,握紧手里的刀,正要蓄力朝崔兰因挥去?,面前的女?郎陡然被?人拦腰扛起,一道弓弦绕住他的手腕,刀“哐当”声?甩在地上,滑出几尺外。
又是?萧临坏了他的好事!
连最后一击都落空的袁四郎满心绝望,他的眼神开?始溃散,他血淋淋的手最后抓住萧临的衣袖,把他用力往下扯。
他的口腔里全是?血,嗓音里咕隆着血泡,留下善意又恶毒的一句话:“萧、萧临,当年盈水之事,你还没发现?蹊跷吗?”
萧临只听见这一句话,袁四郎已经断了气息。
潘侍中刚刚命令人去?周围找寻潘七娘的下落,回头就看见袁四郎拉着萧临似乎在说什么?话。
他眉头拧了下,又笑咪咪上前,道:“长公子当心,切莫被?这穷途末路的人给伤着了。”
萧临定了定神,把崔兰因放在身前,手臂半揽住她?的肩膀,看着潘侍中,开?口道:“会叫的狗不容易咬到人,能咬人往往是?那种不叫的……”
潘侍中笑容浅了下去?,眸光变得深沉。
崔兰因扭过头对潘侍中道:“虽然没来得及听潘家其他的事,不过我倒是?知道潘七娘子在什么?地方,潘侍中要是?急着救人的话,就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