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侍女闻言,立刻在床边跪下,老泪纵横,“艾薇殿下,奴婢应当感谢您救了我一命啊”

“别这样快起来。”艾薇咳嗽了一下,见那衰老微胖的身体还是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不由得补充了一句,“那么,再帮我递一些水过来吧。”

朵闻言,忙不迭地站起来,匆匆从一旁的桌子上端水过来递给艾薇。趁着她离开的空当,艾薇快速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屋子,虽然在细节方面依然可以看出是王室所用的居所,但是简朴的家具、略显狭窄的房间、不着金饰的器皿都可以说明,她在这个王宫里必然是一名不受法老重视,甚至是厌恶的存在。

朵,应该是她唯一的侍女吧。

想起当年在孟斐斯万千宠爱、前呼后拥的境况,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啊。

她苦笑了一下,正巧朵也回到了床边,恭敬地跪在地上,将水杯递给艾薇。

“对我不用总是下跪。”艾薇半强迫地从她手中拿过水杯,嘱咐了朵一声。她已是那样年迈,总是下跪对身体一定也是个负荷,况且在只有两个人的居所,何苦要有诸多的礼节。朵一愣,有些惊讶地看向艾薇,好像从未见过她。艾薇只顾举杯喝水,并没有注意到她表情上微小的变化。

嘴唇靠近杯口,双眼无意中接触到杯里的水面,那一刹,艾薇突然猛地将杯子甩到了一边,双手带着怀疑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全身缩在一起,不住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艾薇殿下,您怎么了您哪里不舒服吗”朵紧张地看着艾薇。

“我需要一面镜子,快给我拿镜子”艾薇嘶哑地说着,双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恐惧的神情。她死死地盯着掉落在雪白被单上的杯子,声音里渐渐显出焦急,“朵快点啊”

年迈的侍女慌张地跑出了屋,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面小小的铜镜,急匆匆地跑回来。艾薇几乎是抢过那面镜子握在手里,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面容对上那面破旧的铜镜。

镜中一个陌生的女孩正惊讶地看回自己。

她的头发很长,长到几乎拖到地面。但是发色很淡,淡得几近银色。

她的皮肤很白,白到毫无瑕疵,却是过于白,白到几乎病态。

她有浓密而卷曲的睫毛,有深邃的眼窝,但是里面却是一双几近透明的浅灰色眼眸。

她有秀挺的眉毛、小巧的鼻子、棱角精致的嘴唇,但是她没有颜色,她就像失去所有色彩的绘画,苍白得令人感觉不到生存的气息。

这个女孩子,在眉目上与自己有几分相像,但那几分神似更令她觉得恐怖。

但是她们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没有尼罗河般蔚蓝的双眼,没有太阳般耀眼的直发,没有水晶般剔透的皮肤。

她就像失去了生命的自己。

“这个人是我吗”她难以置信地将手指向镜子触去,语调里带上了些微的颤抖,指尖的触感难怪是如此的陌生,因为这根本不是她的手指,原来这根本不是她的身体除了一样的名字和略微相近的长相,她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

“荷鲁斯之眼是真的”她仰首向天,轻轻地呼气,“它将我送回了过去,但是却只有一半。”

只有她的思想,她的灵魂。

“艾薇殿下您怎么了”朵担心地看着一会儿惊讶一会儿迷茫的艾薇,不知该如何是好。

来到这个时代以来,大家所叫的艾薇,并不是她,而是这个前法老情妇所生的、发色怪异的孩子在这个古老的世界,人们怎么会接受如此奇怪的长相难怪大家会这样厌恶她,难怪他会想要她死艾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铜镜放在了床上。她用手指掀起银色的发丝,透过阳光略带嘲讽地看着这古怪而苍老的颜色。

“我究竟变成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