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求我原谅,也不是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而是,对不起。
看来,他做出了选择。
我开口:“门口购物袋里有速冻饺子,记得放冰箱。”
他静了许久才出声:“好。”
“那么,拜拜。”我挂了电话。
于是,就这么分手了。
礼貌,友好,和平。
没什么。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扯平了。
回到家,屋内空无一人。
保姆全都休假回家了,莫槐忙于工作,动不动就出差离开好几天,时常整夜不归家,我已经不记得上次跟他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吃饭是什么时候,家里那台钢琴也再没人碰过。
泡了碗面,拿了灌酒,往沙发上一躺。
四周万籁俱寂,所有吵闹声都被隔绝。
我对着空气轻声说:“尹望舒,欢迎回到孤独。”
屈指一算,我已经三十八岁了。
二十八岁,我风风光光地嫁给莫沉,以为会从此幸福一辈子。
如果可以死在那一天就好了。
几罐酒下肚,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屋外的天已经黑透了,我翻了个身,结果从沙发上直直滚了下去,后脑勺扑通一声砸在地板上。
再也不会有人把醉酒后的我抱回床上了。
我躺在地上,胳膊懒得动,腿也懒得动,发了一会儿呆后,摸着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踝不小心撞上了茶几腿,顿时刺痛钻心,又倒回了沙发上。
“操!”我骂道。
回应我的,只有无尽孤寂。
不知在黑暗中坐了多久,客厅门忽地被推开,灯也被打开。
随着亮起的光,一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
我的视线缓了好几秒才适应灯光,随后,看清了一身黑西装的莫槐。
许久不见,他似乎又成熟了些。
他垂眸打量着一地空酒罐,低声道:“醉了?”
我摆摆手:“微醺而已。”
他目光淡淡的:“我回来拿份文件,晚上睡公司。”
我在失恋酗酒,他临近除夕还在天天加班。
一个废物,一个工作狂。
我顿时有点心虚,埋头收拾起了地上的酒罐。
莫槐进了书房,不一会儿便拿了文件出来。
出门前,他转头望向我,语气平静:“晚饭吃了吗?”
我连忙说:“吃了吃了。”
生怕他不信,还答了两遍。
莫槐瞥了眼茶几上的泡面,一只手已经碰到了门把,忽然,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我的脚踝上,立刻拧起眉。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过去,才发现刚才被撞到的地方破了块皮,正在流血。
他放下文件,拿来医药箱,单膝跪地,抬起我的脚踝,熟练地给伤口消毒。
“我自己来就行。”我想拿他手上的棉签,却被他躲了过去。
莫槐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空气异常静谧。
似曾相识的场景,却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我将目光落在他的右手掌心,修长而纤细的,曾经弹奏过许多曲子的那只手,留下了一道永久的、触目惊心的疤。
胸口猛地揪起来,隐隐发痛。
我试着缓和气氛:“那你吃晚饭了没?”
莫槐点了下头:“嗯。”
我们曾经是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如今见了面却生疏到无话可谈,只能平淡地互相询问对方吃了没。
处理完伤口,莫槐抬头注视着我,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糟糕。
眼泪骤然不受控制地往上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