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安静后,他突然问我:“怕我离开?”
严肃而好看的脸在我的侧面,深邃的眼睛望着我。
我先楞了一下,不清楚他的意思,略一思索,想明白他究竟在问什么后,我很快对上他的眼睛,向他郑重地点点头。
我并不准备敷衍或者掩饰。
他满意我的态度,赞许地笑,然后换了表情,带着隐忍的笑意,一本正经地弹我的额头,说:“傻。”
弹得很用力,我伸手去揉。
他的眼光落到我手上,一闪,接着他抓起我的手,吻我的手心。
他什么也没有说,我却渐渐平静。
突然适应了他这种不说话的风格。
他不说什么,不解释什么,可是他对我面面俱到,尽他的一切努力让我满意。
最让我佩服的是,虽然他要把很大一部分时间花费在我身上,但他工作起来,丝毫不比以前逊色,--不仅从刚才的电视,我们公司和他的公司有业务往来,时不时也会有关于他们的消息传来。
这样的他让我钦敬,几至爱慕。
我仍然想,如果我和他,中间不出那些事情,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苦恼。
可是,苦恼许久,脑袋都涨满,最终还是想:算了。
如果没有那些事,我和他现在未必会如此。我痛恨那些事情,对现在却没有什么不满。
再说,以前我也不是全无错处。
纠缠不清,我只得向前看。
现在他很好;我做我自己想做的即可。其余的,我再不强求。
他吻着我的手心,看着我的眼睛,吐出强硬而温柔的气息:“我在你身边。”
只要他愿意,我向来抵抗不了他的魅力,于是点点头,抽回手,继续把目光投到电视上。
这次他却不像以往那样,哄住我就打住,而是握紧了我退回的手腕:“你还需要别的保证吧?”认真而又温和的语气。
我看向他,明白他的意思,但仍疑惑这不是他风格的话,因此没有回答。
他不介意我的态度,似乎是不管我回答与否,都执意要说。
好听的男中音继续响起:“听好,我只说一次:我比你更害怕。”
我心中一动,面上眨了眨眼睛。
“在你看来,我随时可以丢下你走开,是不是?”他问,嘴边带着丝苦笑,声音低沉而清晰:“其实你有一技之长,所有的东西又都可以带在身边,想要走时,可以像以前一样,随时远走他乡。”
我看他一眼。
“这次你再走了,就再也找不回来,找到人,也没有用,对吧?”他问,微笑着,“我一直怕我哪里没有留心,对你不好,你就一走了之,尽管你近来好像开始有些不舍得我,我还是怕得,有时候心里,疼得厉害。”
说到后来,他仍然温和地笑着。
我咀嚼他的话,口中微苦。
原来他知道,我这次走了,再不回来。
心中微酸地发痛。
他怕让我一个不满意,我撒手就走,所以他对我这样地照顾入微。
眼眶开始不争气地发热。
原来他担心我随时想起以前的什么,就会走,所以他那天才会半夜前来,抱紧我。
水气聚集起来。
他知道我开始舍不得他,我每次那么明显地紧抱他,深深吸取他身上的气息,他一定也全都看在眼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头。
有液体在眼中打转,因为他,也因为我。
他从旁看着我,没有说什么,只笑笑,轻手轻脚地把我揽进怀里,揉着我的头。
似在安慰我,也似在安慰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