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半点根据,如何能将故事编得惟妙惟肖。”谢浮名道,“想来李大人家风清正,族中也不屑与这等钻到钱眼里之人为伍,才会以为只是故事。”
李怀疏握着那只散发金光的银铃,觉得谢浮名话里有话,仔细推敲一番,眉头轻蹙,揣测道:“谢老板的意思莫非是说,有些高门大族在利益驱使之下组建了阴阳使团,从鬼界长期且大量地捎带货物到了人界?”
寻常的阴阳使倒卖货物是为了赚钱,但这些高门大族并不缺钱,倘若她猜得八九不离十,那么其中的意图究竟为何就十分值得深思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李大人既已下定决心投胎转世,是河清海晏还是苍生蒙难又与你何干呢?操这许多无用的心作甚?”
李怀疏眼神一暗,无言以对,谢浮名话锋一转,道:“言归正传,这样的裂隙皇城西南隅便有一处,你过去后会见到我安排的人,她会带你去往无尽墟。”
“无尽墟?”
银铃那头保持缄默,李怀疏仿佛见到了谢浮名掀掀眼皮,难得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她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谢老板不要嫌我啰嗦,我从小养成的习惯,好奇便问,遇到什么难解的困惑更要刨根究底。”
谢浮名认可道:“嗯,挺有自知之明,你是有些啰嗦。”
李怀疏:“……”
她捏了捏传音铃,道:“谢老板也不必总是这么直白。”
“咳,抱歉,因看不见你的脸,摆脱了这双眼睛的控制,我说话着实没那么客气了。”
谢浮名哪管李怀疏听得懂与否,继续道:“女娲上神只补天,却懒得拾掇共工头脑一热弄出来的烂摊子,那时地动山摇,天柱坍塌,便天然形成了一眼难以望尽的废墟,是为无尽墟,补天过后无尽墟的范围大大缩小了,但这名字已传开来,沿袭至今。”
“无尽墟既是一处可供阴阳使停留的集市,也是通往冥府的必经之路,魂灵在那里可以了却生前事,过了无尽墟便是孽海台,孽海台周遭一片黑暗,似无路可去,赎尽罪孽后忘川自会在眼前浮现,渡河便离冥府不远了,我会候在岸上,带你去见冥君。”
“这一路上有何不懂便问濯春尘,也就是我安排的那个人,她便是一位阴阳使。”
谢浮名大气不喘地长篇累牍,似乎很怕遗漏了什么又被问东问西,李怀疏捉了衣袖,无声笑道:“明白了。”
她这般少言,谢浮名反而不习惯了,迟疑一会儿,道:“我以为你会说阴阳使应是贪图富贵,穷凶极恶之人,我怎么能安排这样的人与你同行。”
“我只是相信你的为人,既然相信便不会有这些顾虑。”
更何况一般情况下,李怀疏本来就寡言少语,之所以对这趟冥界之行诸多疑问,是因事关妹妹安危,她不希望出现任何纰漏,才事无巨细地询问。
“这在你们人界似乎是颇高的一个评价,那么多谢了。”谢浮名唇角微动,在李怀疏见不到的这刻笑了一笑,“濯春尘是借机至冥府寻访亲人,并非那些个可以被钱收买的怙恶不悛之人,你可以放心。”
银铃暂歇,传音告一段落。
过了半日又收到谢浮名给的信号,李怀疏便服下了药丸,待沈令仪赶到时她的魂魄已出窍,任凭外面的人如何呼唤,骆方迎夏以为她快要死了,跪在榻边哭得喘不过气,躺在榻上的“李识意”紧闭双目,似乎彻底没了生息。
“陛下……”
寇芝诊脉后好一会儿没说话,面色犹豫地看了看左右,沈令仪抿一抿唇,立时屏退了其他人等。
“李侍君这脉象有些古怪。”寇芝沉吟道,“乍一搭脉摸不到半点跳动,再细细探看却又并未断气,身体也有余温。”
她退后几步,跪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