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名在外的茶楼酒肆殿下几乎品了个遍,唯独你这处,味道再好殿下也不肯尝鲜。”余婉走到灶边, 取了些面粉在指间慢捻, 回头瞥一眼温如酒臂间那条绿油油的畜牲,“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温如酒面色一晒,狡辩道:“那是阁主喜洁, 我早跟她说了, 太在意干净也是种病, 得好好治。”

“绿腰非异草鲜肉不食,非甘露热血不饮,哪里就脏了?”她抬臂朝那红信频吐的活物睨了一眼,绿腰蛇头调转,一路沿臂游回领口,蛇尾轻轻一摆,将整条身躯没入衣领,随即消失不见。

温如酒这话说得很没规矩,但她不是宫里的人,是以口称阁主而非殿下,自然也不必像余婉似的将自己视作事事卑从的下人。何况医毒不分家,沈知蕴断腕落下的旧患是她治好的,或是服药或是药浴,作为病人还得对医者唯命是从,两人的相处方式本就不一般。

“你还没说呢,既然阁主没有喜欢的人,那你问这个作甚?”

温如酒杀人靠毒,懒得钻研手脚功夫,但为保命苦练了一番轻功,她莲步轻移,悄无声息至水缸边掬水净手,余婉听见水声了才有所察觉,想起庄晏宁从前与她拜的同一位轻功师父,心中一沉,闭眼道:“未雨绸缪罢了。”

“是未雨绸缪还是杞人忧天?”温如酒好笑道,“我有时都怀疑,即便没有断情蛊,阁主只凭修道也能参透凡心,断情断欲。”

面粉撒落,余婉空捻指尖,目光不知落在哪处,点了头,又沉声道:“话虽如此……但愿是我杞人忧天。”

沈知蕴名为须弥阁阁主,阁中却有逾半数人不晓得她的存在,温如酒与司妩司姝等人虽直接听从她命令行事,但多数时候靠的是暗中递信,也不怎么碰面,论起秉性熟知,的确无人能及余婉,毕竟从前朝至今都是她侍候在侧。

江湖中人潇洒来潇洒去,难免觉得沾了官道之人拖泥带水,不够利落,温如酒素来不喜余婉谨小慎微的模样,却也知她稳重惯了,甚少这般心事重重,于是暂按下诸多疑问,与她说起了断情蛊。

“你问我断情蛊有没有用,何不如问温十三娘是否浪得虚名?”

温如酒随母姓温,她口中的温十三娘行走江湖另有个诨号,毒娘子。

即便在其业已身故的这些年,毒娘子盛年事迹仍广为流传,天下用毒之人无不对其神往,以致温如酒从不对外提及自己身份,唯恐沾了母亲的光,自己便是没什么本事也要被人捧至高处。

“我对江湖事知之甚少。”余婉道。

温如酒轻哼一声,道:“阿娘对毒痴迷,她当年为取一株奇花炼毒硬闯正派山门,遭致几大门派追杀围剿,逃窜至宜州被卫帝所救。大家说她是妖女,她也乐得以妖女自称,却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被救之后便定居宜州,自江湖中隐退,替卫帝料理起了初初建立的须弥阁。”

“既是卫帝嘱咐的事,她又岂会敷衍?那断情蛊你以为好炼?”温如酒侧目道,“那些毒草药草的名字说来怕你头疼,总之,我娘将她豢养多年的宝贝冰蛛都给炼杀了才得这么一对。”

余婉蹙眉道:“一对?”

“断情蛊是子母蛊,自然是成对炼就。”

温如酒道:“蛊如其名,可使人断情决欲,但其实只是压制罢了,不像旁人那般容易倾心于人。”

“断情蛊在体内种下的是子蛊,宿主一生不动情,蛊毒一生不发作。但凡动了情,蛊毒便会像一粒被雨水滋润的花种,悄然破土发芽,宿主手腕近心脉处会慢慢显现出一块暗红色斑点,状似花蕊,这期间只要不再动情,仍然可以遏制蛊毒蔓延。”

她走到灶边蹲下,往散发淡淡果木香的膛内添了把柴火:“待到第一朵花绽开,一切为时已晚。一朵花长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