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仪不费吹灰之力地追上,将李怀疏从梁柱跟前揪住,笔直往后拖去,一把按在了地上。
几步之外便是先帝供案,她力道之大带出一阵劲风,吹灭了几盏烛火,剩下的也忽明忽暗了好一会儿。
肩背毫无缓冲地磕到坚硬冰凉的地面,李怀疏痛得闷哼一声,乌纱帽跌落在旁,影影绰绰的烛光映照出惨白面色。
她生得异常白皙,适才奔逃时也不知擦碰到了哪儿,侧颈间留下一小团淡粉痕迹,瞧着就好比骤雨摧残桃花,在风中抖落一地春意,是凌乱破碎之美。
沈令仪单膝跪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有几分怜惜地伸手抚过她眉间,轻声笑道:“不是说还债么?你想寻死?”
明知不是寻死是找不到路,这人仍煞有介事地问她,一如从前的恶劣。
“你大可囚我杀我,不必想方设法□□我。”
李怀疏呼吸紊乱,几次挣扎起身都因力气悬殊被再次摁倒,只得一把握住对方想要往她腰间摸索而去的手。
“□□?”沈令仪细细品味一番这个词,语气沉了下去,“多年前我与你去端州查案也曾有过一段,你喜欢紧紧握住我的手臂,如今例行云雨对你而言便成了□□?”
供案上摆着卸下的一副臂甲,用意不言而喻。
李怀疏听出她有几分伤心,也后知后觉她的体贴,然而此时除了逃离以外别无所想,于是趁着对方分神的间隙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没站稳就趔趔趄趄地往外迈开步伐。
充作灵堂的大殿何等庄严肃穆,先帝灵前,国丧未除,她竟要对她做这样的事是她做得出来的事,却没想过她真要对自己这么做,李怀疏只消想想都恨不得晕死过去!
“咚”的一声闷响。
没逃走,也没晕死,倒是自己将自己绊了一跤。
“去哪里?”
“如你所愿将你下狱,或是在这里,即便是众目睽睽的朝堂之上,我要做的事要讨的债都没什么区别。从今往后,从明日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哪里也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