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了已是个死人的李怀疏,说姐妹二人一个祸乱朝纲一个祸国殃民,万死难赎。

那名玄鹤卫已回到暗处,窦新岚听她这么说,沉吟半晌,果断道:“是二殿下。”

此处是清凉殿偏殿,不知为何,比其他殿室稍冷,沈令仪身上披着件竹叶青的外衫,她也不晓得用了什么法子,身骨单薄,面色瞧着也很难看,双唇失了血色,仿佛真正疾病缠身一般。

“从不涉及党争,又远离朝堂多年,没有比皇姐更适合的人选了。”沈令仪慢声道。

窦新岚却道:“陛下才登基,这时启用玄鹤卫是否太过激进?”

她曾是沈令仪公主府的长史,机敏果敢,后来又迁入六部身居要职,太子与公主之间水火不容,贞丰帝既然做了取舍,也必会替自己的储君斩除后患,她便是那时被贬出京的。

既是旧主旧臣的关系,进言就比较爽直。

“嘉宁帝是千古以来首位女帝,她不得不借非常手段巩固自己政权,但从玄鹤卫初设起,她便站在了臣子的对立面,放任臣子倾轧内耗,无暇反她,此后数十年间冤假错案无数,她在位时从未一日睡得安稳。”

“之所以晚年沉迷修道炼丹,纳侍君采阴补阴,也是知道自己一旦身死,身后事便由不得自己做主了,最好便是能与日月同寿,江山永固。”

嘉宁帝驾鹤西归,入了皇陵,不存在遗体受辱的情况。

窦新岚说的是嘉宁帝传位给衡山公主被吴王夺政之事,还有民间肆无忌惮地将她编进淫词艳本里毁她名声,史册所载也多有编造污蔑。

“她是首位女帝,朕在她之后又有多少区别?”沈令仪道,“她如铺好了路,衡山为何坐不稳帝位?”

窦新岚明白其中症结:“并非她做得不够,而是女子被困在闺阁里太久,逆水行舟岂是易事,百年甚至千年都不足够。”

沈令仪随之一笑:“所以你仍觉得玄鹤卫不该设么?”

因是文臣,窦新岚对玄鹤卫此等不讲道理滥用武力的群体没甚好印象,适才所说启用玄鹤卫太激进的确是委婉之言,非她本心,本以为装过去了,却被沈令仪轻轻松松看穿想法,窦新岚不得不叹服。

沈令仪垂目道:“不过是一把刀罢了,该如何用,这尺度朕自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