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假才过,你们便要为国出使,实在辛苦,朕会在呼遵关为你们设宴践行。”沈令仪踱步至李怀疏身侧,低头欣赏着眼前一盆菖蒲草,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轻轻道,“今夜会遇袭,之后出现在呼遵关的似我非我,你都当做是我,该如何便如何。”
言下之意,今夜过后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放下心来,不要忧虑。
李怀疏停顿一会儿,才道:“是,陛下。”
手腕倏然被人拎起,她想起这里或有奸细的猜测,立即警惕地向后躲了躲,却被沈令仪向前几步逼退到墙边,退无可退,就这么被她按着肩膀亲了起来。这个吻温柔又绵长,将她弄得浑身瘫软无力,最后只能扶住沈令仪的身躯。
“不是说不可以……”
“本来不想的,你这般乖巧的模样实在少见,我很喜欢。”
沈令仪轻轻一笑,将她从官帽中散落的碎发细细别到耳后,凑过去絮语:“亲密些也不要紧,你我关系在那些人眼中不是秘密。”
那些人?李怀疏双唇被她吻得有了几分血色,垂眸去想她话中深意,渐渐有了些许眉目。
这时,屋外一阵嘈杂,两人好像寻常君臣似的走出去,却见邓则兰正与驿舍外面的几个士兵争吵,她口称要进去找人,士兵哪敢随意放她入内。
沈令仪似笑非笑地看李怀疏一眼,李怀疏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唤道“则兰”
“老师!”邓则兰手里拿着李怀疏送给她的玉佩,约莫是从孟春处听到消息便赶到这儿来,想要见李怀疏一面。
她见到沈令仪居然也在这里,嘴角还没来得及往下一撇,先听到那个将军模样的女人称呼沈令仪为“陛下”,立即瞠目结舌地呆在原地。
“李主事,给你时间处理下私事,不得耽搁。”
沈令仪已表明态度,裘典也命手下放人,邓则兰冲进来便紧紧抱住李怀疏,哽咽道:“你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
“对不起,实在是太过匆忙。”她清冷的声音中透出几分温柔,对待邓则兰就像对待七娘。
邓则兰知道她很快要走,一时也不晓得再说些什么,想了又想,问起为何送自己玉佩。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送你玉佩跟送你玉簪花是一样的道理,你之前说你想当官,想改变武源县女子难以独立的现状,我也愿你早日成为有识之士,像玉一样温和润泽,像陈悬清一样为民请命,名垂青史。”
邓则兰望着她有些苍白的面庞,心中感怀万千,红着眼眶说道:“我想成为像老师这样的人。”
这样基于远志的评价从一个少年口中说出分外质朴,更叫人愧不敢受。李怀疏想了想,稍稍弯身,替邓则兰拢好奔跑得散乱的衣领,说:“像我不好,像陈悬清也不好,我对你的期许是……玉有万千,走出你自己值得称颂的人生,才是最好。”
“我以后还会见到你么?”
李怀疏见到她眼中闪烁的泪,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遇到的所有人,到得如今却仍是形单影只,简简单单一个“会”字无法说出口。望向远方连绵不断的雪山轮廓,低声道:“人之一生长不过高山沧海,何其渺小。则兰,你就当是一阵风将我这朵蒲公英吹到你身边,下一阵风起是几时,你我都没法知道的。”
邓则兰鼻间酸涩,却不大懂:“蒲公英?”
“呃,咳……就是凫公英。”她也不晓得康瑶琴整日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别称,管秦楼楚馆叫妓院,管凫公英叫蒲公英。
邓则兰听话地点头,想起沈令仪,又不甘心地索要答案:“老师,您喜欢她是因为她是皇帝么?”
“……你怎么晓得的?”
“她与我说的,炫耀似的。”
李怀疏垂下眼眸,暗暗笑她跟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