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坐在右方首位,是乌伤国的金帐大将军苦察布,与他同席的便是乌伤国的小皇子阿多吉,两人皆身着宽大的月白长袍,头发扎辫,长长一股垂在脑后,十指戴满了各色戒环。
礼部有官员应声:“大将军稍安勿躁,今日实在情况特殊,二殿下抱恙在身,不便受风,也不好将病气过给诸位,故而以屏风相阻。”
阿多吉执起酒杯一饮而尽,似笑非笑,并不言语,苦察布却继续发难:“只有你们中原人才弱不禁风,我们乌伤一族人人骁勇善战,身体健壮得很,怕什么病气不病气的?”
这名官员额上冷汗不止,暂不知如何接话,又有一官员迎难而上,振袖道:“且不论这个,二殿下金尊玉贵,又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岂是你们这些蛮子想见就能见的?”
他只顾自己逞能威风,却将席间气氛弄得更僵了,前头那名官员心中叫苦不迭,以为如今还是几十年前无人敢欺的泱泱大国么?
阿多吉抬手抹去唇边酒渍,望向主座,说话稍客气些:“汉人规矩多,本王略知一二,不过大绥现下女帝临朝,女子进可入仕为臣,退可走南闯北做生意,还像从前那般讲究男女大防恐怕不妥。”
这时,有道声音遥遥隔着水面传来:“王子此言有理。嘉宁帝首创女科,破除时弊,澄清吏治,功在千秋,当今陛下亦承其遗志恢复女科,将会见宾客这一要务交予二殿下,足见公主之尊与王子之尊再无区别。”
阿多吉目力难及,看不清人,只晓得对岸那堆坐着的都是位卑者,于是问道:“你是何人?”
“庄晏宁,忝在御史台任职。”
走了关系来蹭吃蹭喝的邬云心万想不到这热闹会瞧到庄晏宁头上,暗暗扯着她的衣袖,低声道:“出头的椽子先烂,这道理你不晓得么?坐下!”
庄晏宁置之不理,再侧身向主座拱手:“臣请殿下撤屏以观。”
她的话掷地有声般回荡在整个水榭,邬云心扶额叹气,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二殿下的反应,过了片刻,屏风后面响起女子冷淡的声音:“按庄御史所说,将屏风撤了罢。”
左右几个内侍依言将十二座螺母屏风折叠合上,抬起,收走。
在他们收拾屏风时,底下的宾客浑然忘了礼节,纷纷探头探脑地张望,甚至离了座位,阿多吉虽正襟危坐,眼神却也飘忽不定了。
终于,沈知蕴的面容未经遮掩地露在人前,阿多吉执杯的手腕一颤,酒杯落地,酒水泼洒满身。
苦察布见状,立即握拳置于胸口,单膝跪地,郑重地向大绥向二殿下求亲。
“求亲?大将军记性不好,忘了臣适才所说殿下的公主之尊与王子之尊无异,假使你们诚心想与大绥和亲,不如阿多吉王子嫁过来好了。”
庄晏宁手扶栏杆,说得激动,不知情的恐还以为要嫁过去的是她。
作者有话说:
头疼,状态不好,不然这章能写到小庄扮成宫女潜入二殿下房间贴贴的。
感谢在2023-08-20 00:16:52~2023-08-20 23:02: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 10瓶;洛神眼中漪、95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深渊
秋雨淅淅沥沥, 山中薄雾渐起,好似一层轻纱笼罩着整个上林苑,风轻一阵又重一阵地吹响檐下铁马, 与散席时候一样吵嚷嘈杂,令人不得清净。
为免雨夜行车冲撞, 护送宾客回返的车驾纷纷挂上了灯盏,宾客繁多, 车流如织, 从远处观望, 朦朦胧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