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筷置于碗沿,以手支颐,悠哉道:“是啊,好疼好疼。”
花俟:“……”
陛下,你这演得未免太假,会有人上当么?
疑问才起,只见李怀疏稍顿一会儿,八成也猜出是哄人,却仍摸索着捉住了沈令仪的一双手腕,辨了辨左右,细细替对方揉起了右边腕子,边揉着,边在双耳窜起热意。
她揉了几下,沈令仪直看着她笑,又反转形势,翻过她的手腕,默不作声地替她揉捏起来,这次却颇为不同,揉了左边,又揉右边。
这叫一个旁若无人,两道呼吸好似纠缠在了一起。
花俟头一次觉得自己在玉清峡竟显得多余,她看得脸红,扇手送风,又追问一遍:“李姑娘,你还未说呢,手腕可是伤着了?”
李怀疏轻咳一声,胡诌道:“可能是落枕。”
“落枕?手?”花俟睁大了眼。
白布后的一双眼为难地闭了闭,说谎太难了,但想起自己昨夜被人翻过去,只得用双手支着床栏……如实说出也很艰难,她低着头,矜持地捏了捏指尖,苍白的面容流露出几分无助脆弱。
“鱼脍薄如蝉翼,肌理毕现,入口不觉血腥,反倒回甘。”沈令仪夹了菜,咽下去,赞美道,“花俟,你手艺真好。”
花俟怔住了,不自信道:“这道鱼脍我初次做,真这么好吃?”
她十分郑重地另取了支没用过的筷子,拈起片鱼脍,悬在眼前细细地看,纳闷道:“也还好罢?我的刀功明明很一般啊……”
她一心要为馋嘴的妹妹下厨,近日得空便在钻研厨艺,都快着了魔,沈令仪恰到好处将话题一转,她果然便忘了刨根究底。
李怀疏暗暗舒了口气,脸上与双耳的温度俱都慢慢回冷,她扭脸过去,沈令仪也在看她,她虽看不见,却没来由地在心底感受到了这道目光,与对方默契一笑。
花俟多半是偷师学来的厨艺,南北菜式摆满一桌,味道还真是不错。
酒足饭饱,花俟事先泡好了茶,斟给两人清口。
李怀疏找到自己面前那盏茶,用双手捧至唇边,轻吹了吹,再啜饮。
自从醒后,她常觉得乏力,做什么都喜欢用两只手,轻松些,却不知当下这个姿势使她瞧着像极了某种小动物,憨态可掬。
花俟看着一笑,她在人间这一年多,待得最久的地方便是长安,无论身在何处,从识海中分出少许灵力,或化作树叶,或附着在奴仆身上,像只眼似的,观察着李怀疏的一举一动,看她究竟秉性如何,与李识意关系究竟如何亲密……
来到无尽墟,李怀疏俨然已向花俟证明了她的确会为至亲至爱付出自己的全部,是性情十分纯正之人,足以深信。
“李姑娘,若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能令弥因还魂,你也可以重返人间,你会否愿意一试?”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