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盖罐,里头是裴慎上一次赏赐她的伤药。

念春伸手接过,搁在枕旁,没好气道:“你放心,你上回送我的药还有的是呢!”

沈澜心里歉疚,替她掖了掖被角,郑重道:“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念春一惊,扭捏道:“你这话说的好没意思。上回我与翠微吵嘴,连累你挨打。如今你不过求我做了身直缀罢了,是我自己吃不住痛,这才承认。况且我认了之后爷也不曾罚我。”

沈澜摇摇头,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念春这顿打,一半受她所累,一半受其身份所累。

念春是家生子。

“你伤势如何?可有寻府中医妇看过?”沈澜关心道。

念春哼哼两声道:“做丫鬟的,哪里能劳动医妇来看?我可不是你,攀上高枝了。”

话一出口,沈澜微怔,只笑了笑,清得如同雨后山岚,泛着春山草木的苦涩。

念春暗骂自己这张嘴,张口欲言又止,半晌才扭捏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澜点头:“我晓得的。”你们只是觉得跟了裴慎极好。

念春便叹了口气,觑她一眼道:“像素秋那样出去做个正头娘子好,像你这般将来生下一儿半女,终身有托也极好。只有我……”

一声长叹,念春怅惘道:“也不知将来如何。”

沈澜安慰了她几句,念春又打起精神,偷摸瞄她。见她这般,沈澜便笑道:“想说什么尽管说罢。”

念春望着她,见她娟好静秀,婷婷袅袅的样子,全然看不出她竟胆敢背着裴慎逃亡。思及至此,念春吞吞吐吐,犹豫再三,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不说,沈澜也不问。

沈澜不愿打扰她养伤,又说了几句便走了。探望完念春,又去探望槐夏,再将裴慎的药分赠给院中其余受伤的婢女。

待她回了正堂,裴慎习武归来,已沐浴更衣,正披着一身沉绿云锦道袍,端坐楠木圈椅上看书。

见她进来,正欲开口,谁知沈澜先发制人,甫一进门便慢悠悠道:“裴大人好雅兴,读书如此专注,任他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