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近乎枯竭的内心得了一丝安慰,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一刻,沈澜忽然想告诉裴慎,我们试试罢。

她孤独的太久了,快要枯死了。她得救一救自己啊。

沈澜待裴慎的爱意极其浅薄,也并不想找个依靠,但她想找一个知道她秘密的同路人。

说说话也好呀。

沈澜太想和人说话了:“裴慎,上辈子我早早开蒙,寒窗苦读十几年,于科举一道上也算是名列前茅。”

裴慎惊疑不定,心道这天下间还有女子科举的地方?历朝历代何曾有过此事?

只是转念一想,若往前头数两个朝代,倒有一位林幼玉参加过科举,只是极快便废止了。

莫不是她前世乃林幼玉?那为何要取名为了沈澜呢?

裴慎满心疑惑:“沈澜应当是你上辈子的名字罢?”头一次逃跑以及如今都使用了这个名字,可见这名字对她意义颇深。

提起名字便想起了父母,沈澜微有几分惆怅,点点头道:“珠玉潜水,而澜表方圆。”

明珠美玉,其光华内蕴,毫不张扬,然则才华品行终究会透过具体而微的细节显露于世。

裴慎思忖道:“这名字倒衬你。”

沈澜怅惘叹息,这名字间,既有父母盼她性情中正平和,为人清正内秀,不锋芒,不张扬,又掺杂着父母望她功成名就,做出一番事业来的祝愿。

只是当年为她取名的父母已不在她身边了。

沈澜鼻尖泛酸,强压着泪意道:“我是家中独女,自幼受尽父母疼爱,亲朋好友俱全,生活富足。加之四海承平,自是盛世气象。”

裴慎忽有些遗憾,又有几分恍然大悟。若真是如此,她的反抗、她的良善都有了解释。

生活富足便会生出怜悯之心,接受教育才会有宁死不屈的风骨。

“我一生虽不算做尽好事,却也不曾做过一件恶事,谁料到有一日竟成了个任人买卖的瘦马。”

辛酸之意,溢于言表,叫裴慎心中亦有几分惆怅酸涩:“是我对不住你,没能将你早早带出来。”

沈澜艰涩地挤了个笑:“前尘往事都散了。”她一字一句道:“自我成了瘦马开始,从未想过要与旁人在一起。我每日里最大的愿景便是能够逃出去,靠自己过上好日子。”

听她娓娓道来,状似风淡云轻,其间不知有几何辛酸,竟叫裴慎一个铁石心肠之人,都不禁有几分涩意。

沈澜更是潸然泪下:“裴慎,我时常觉得自己与这个世道格格不入。”

只格格不入这四个字,道尽沈澜十年来的痛苦。

若她是个蒙昧的,或许屈服于裴慎,给他做妾、做妻,像这个世道的许多女子一样,她也能活得好。

可偏偏她是清醒的。

她的人格早在上辈子就被塑造完毕,于是她只能在这个世道清醒的痛苦着。

“怎会格格不入?”裴慎剖心道:“你自有我。”

“我与你每日里都待在一处,你若有什么话只管告知我,若有事我也替你担着,我护着你,必不叫旁人欺你。”

“还有你总说什么敬重你,我必能做到。日后凡有事,我一定与你多做商议,决不敷衍你,也不骗你……”

沈澜静静地听着裴慎说话,只觉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头。

踽踽独行,茕茕孑立。

沈澜清醒而痛苦地活了十年,她太孤独了。沈澜的感情告诉她,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去试一试与这个世界的人接触、交心,给自己一个锚点。

与此同时,沈澜的理智也在说,她假死过一次,裴慎再也不会信她第二次了,也就是说,连最决绝的假死都无法逃跑成功。

那么从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