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的江潮搏命,都要离开自己。

他眼眶微潮,涩然道:”是我不好。”

在税署那一晚,裴慎也是道过歉的,只是那时道歉,是他早早准备好要与沈澜和解的。

如今道歉,却是真心实意。因为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对沈澜的伤害如此沉重,如此深刻。

“你不必与我道歉。”沈澜摇摇头,“你伤害过我,却也曾经在倭寇手中救过我,拿着自己的人情帮我治病。”

沈澜笑了笑:“前尘往事,俱是不堪回首。恩也好,仇也罢,一笔勾销。”

裴慎心中酸楚,只望着她,迫切的允诺道:“我日后会待你好的。”说罢,急切道:“肯定会的,我让你高兴,再也不……”

沈澜主意早已定了,只自顾自道:“我知道你此行来湖广,多半是为了将我和潮生带去京都。潮生是无辜的,他想跟你还是跟我,全看他自己。”

“至于你我之间。”沈澜笑道:“往后我做我的粮商,你做你的好官。”说到这里,她还与裴慎玩笑道:“方才说错了,你如今是太子,今后是万民之主。与我再不会有交集。”

她说得洒脱,分明是下定决心与他一刀两断,什么爱呀恨呀,她都不在乎了,方能这般磊落无垢,潇洒意气。

裴慎见了,只觉心如刀绞,疼得他说不出话,眼眶也潮热得厉害。

木然半晌,裴慎方开口道:“真的不能挽回吗?”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如此艰涩。

见他这般低声下气,再没有往日里的傲气,沈澜心有不忍,竟也有几分涩然。奈何既要诀别,又何妨将话说得更狠些呢?

“你是累世勋贵,又是进士及第,天下间什么样的女子你得不到,往后你必会有……”

裴慎摇摇头:“我只要你。”

沈澜窒息,心知他这是还不肯放手,难免生恼:“你做过官,当知仕途险恶,不如你意的事十之八九。情场如官场一般,哪里能事事顺遂?况且你将来当了皇帝,万民承在你肩上,更要好生收拾山河、理政恤民,何必执着于情爱呢?”

裴慎微怔,忽愣愣的看着她。

沈澜也不明白他到底听没听进去。只能狠狠心,径自下了车,见车外亲卫、护院四散开来,遥遥护卫着骡车。

那般远的距离,是听不见她和裴慎说话的。

沈澜实在不愿意自己和裴慎的纠缠被旁人嚼舌根,如今确认护卫们听不见,便也不搭理他们,只管往前走了两步,欲推开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