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张东却只觉心惊肉跳,东家少爷把武昌知府的独子给打哭了!

“我的少爷哎!赶紧撒手罢!”张东慌急慌忙地想把潮生抱起来,余光却瞥见街头有一辆油壁车徐徐行来。

张东松了口气,提醒道:“少爷快看,必是夫人来了。”

沈潮生远远望去,顿时愁眉苦脸,只觉口中琥珀糖都不甜了。

此刻裴慎打马疾驰,匆匆而过。却望见前面有辆油壁车,难免恍惚。

当年他与沁芳顽笑,说什么郎骑青骢马,妾乘油璧车……思及此处,裴慎心下微涩,只觉满腹怅惘。

他拨转马头,再不看那油壁车,只管往前疾驰而去。

沈澜坐在马车里,半倚着引枕,闭目养神。听得外头似有马蹄哒哒声,也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马车便在江米店前停下。

潮生再无半点侥幸心理,他一只鞋掉了,白布袜踩得湿哒哒的,脸上也挨了一拳,看起来就可怜兮兮,偏他还嫌不够,偷偷觑着马车,清清嗓子道:“你们自己文章背不过我,就来打我。以后还敢不敢了?”

官僧生怕再挨打,摇摇头。

“还敢不敢带着我逃课了?”

众人一愣,心说不是你先逃的吗?

“问你们呢?还敢不敢带我逃课了!”

几个打架打输了的哪里敢点头,纷纷道:”不敢了,不敢了。”

潮生还想再问,却发现马车里半点动静都无,心虚之下挥挥手:“都散了罢。”

官僧两泡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七八个孩子呜呜咽咽,一瘸一拐地往外走。潮生的玩伴见状,也带着糖一哄而散。

沈澜睁眼,便见车帘被掀开,是潮生吭哧吭哧爬上来。

他鬼精鬼精的,先偷觑了一眼沈澜,见她脸色寻常,看不出生气与否,就缩在马车角落,还把沾了雨水,湿答答的白布袜露在外头,又把挨了一拳的小脸对着她。

见状,沈澜轻哼一声,慢条斯理道:“是哪只泼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