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取出题本,只思索片刻,换成了奏本。

公事用题,私事用奏。账本一事颇为隐秘,若用题本,必要先去通政司、内阁走一遭,难免泄露风声。

十二幅白纸上书“臣都察院巡盐御史裴慎谨奏为劾都转运盐使司转运使秦献、副使刘必之、经历赵案罪七条……如燕口夺泥,贪财贪色以率其行,似针头削铁,好利好谀以欺乎上……臣请暂不增发盐引以恤灶恤民,二请增设避潮墩以免灾殃,三请清点正盐、余盐、残盐、零盐、所盐数量……右谨奏闻。”

裴慎年少登科,文采斐然,加之上任一月来四处走访盐所乱象,胸有成竹之下,提笔一蹴而就,连篇馆阁体,一字未涂改。

待他写完奏本,便与账本一同放于报匣中,将另一个侍卫陈松墨唤进来,吩咐道:“快马加急,送去锦衣卫。”

陈松墨接过东西,告退离去。

此刻日头高照,盐漕察院人少,颇为静谧,刘宅却已一派兵荒马乱。

“快快快,快把我的裙子拿来!”

“哎呀,簪子都插歪了。”

“姑娘,忍一忍别喝吃东西!万一见客的时候想如厕就不好了!”

“花钿呢?把花钿给我贴上!”

婢女们急急忙忙把自家姑娘喊起来了,着绫罗,簪钗环,搽脂抹粉,描眉画眼……

刘妈妈这一觉睡得沉,若不是丫鬟喊她,恐怕还要再睡。直到日上三竿,她才揉揉酸痛的脖子,穿戴完毕,迈进小院子,怡然自得地从东厢房开始巡查起来。

不错,琼华、香梧都开始准备了。

“虽说要快着些,但也不能急”,刘妈妈嘱咐道。

见两个婢女细声细气地应了,刘妈妈满意地点点头,又去了正房。

“叩叩叩”

片刻后,屋子里还是没有声音,刘妈妈眉头一蹙,反手推开大门。

屋子也不大,一眼望去,画屏正在脚踏上酣眠。